莲笙没有给噎鸣再解释的机会,而是转头看向了那名青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大名鼎鼎的稷神,竟在这山野成了妖怪,这说出去应该都不会有人信吧!」
「稷神?」一直沉默的胡九忍不住惊呼出声,上下打量着那青衣男子,「是那个青帝长子,有邰的稷王吗?」
青衣男子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力气,缓缓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宝座,默认道:「不过死后的一些虚名罢了。」
「稷神倒是谦虚了。」莲笙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
「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青衣男子躺靠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诸位还想听吗?」
「当然。」莲笙回答得毫不犹豫,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噎鸣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将目光投向了青衣男子,显然对他的故事颇感兴趣。
「后来,我终究还是妥协了,与母亲指定的妻子成婚,并育有一子。」青衣男子缓缓道来,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喜悦,「孩子出生后那个家,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我终日忙碌在田野之间,研究稼穑之道,只希望能够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母亲如愿的和父君和好,并生下我的弟弟台玺,那终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青衣男子说到此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得到消息后便归家去了,原以为母亲只是因为天生脾气不好,才会对我如此冷漠,可是在看到她对阿弟百般呵护之后,我才知道,她只是天生对我脾气不好而已。」
「我本想将自己多年研究的成果献给父君,期望得到他的认可,但是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不错!’」青衣男子说到此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过,「但是没过多久舜帝封我于邰,赐号曰:‘后稷’。我终于堂堂正正的有了属于我自己名字,我以为经过努力,我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可是有一日,我的母亲对我说:‘弃儿,你看听母亲的没错吧!你若是没有娶了邰氏哪有今日的王位。’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彻底的坍塌了。」
青衣突然发怒,「我恨,我恨那个女人,她生我,又弃我,然后又用她那可怜的良心养着我,控制着我,一次次的将我拉进那人间地狱。」青衣男子又哭了起来:「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明明得不到的东西,还拼了命的去求。」
噎鸣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人嘛!逃不过一个“利”字。你的母亲作为一个女人,无夫而有子,无利。后来作为帝君的元妃,你有才有德,帝君认了你,有利,故用之。」
莲笙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倒也不是逃不过一个“利”字,而是稷王为爱,太过执着而已,放手太晚!」
「你们这听故事,怎么还讲起大道理来了,别打断别人讲故事。」胡九白了二人一眼,催促其道:“那后来呢?”」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曾想过要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式去报复她,那就是让她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让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我握紧了手中的棍子,一步步逼近那个孩子,可他却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用最天真无邪的声音喊我:“哥哥,哥哥……”那一刻,棍子掉落在地,我的心仿佛也被狠狠撕裂,泪水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最后我回到了邰城,有生之年再未回到亳城,终生未再见他们。」青衣男子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我死在了田野之间,死后葬于邰城,本应入主神位,可因怨气未散,便游荡世间。」
「一日,我到了石门镇,见到婆媳大闹于集市,竟是一富家小姐下嫁于平民之家,因家庭琐事与婆婆产生争执,偏丈夫还是个不顶事的。」青衣男子说到此处,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我见了难免触景生情,便一怒之下带走了那家小姐。」
「那女子倒也是个痴情的,被我带回山洞后,竟然一心寻死,以表忠心。」青衣男子说到此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见她如此,便将她送了回去。谁知那女子回去后,夫家嫌弃,便被母族带回。为了保护自己女儿清白,便编了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