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废话!我这么注重身材的人,怎么可能吃了晚饭还吃夜宵?钟莹咬着蛋卷愣怔了一下,他有时候也会在九点半以后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碗面,她说不吃,他就开始言语诱惑,加火腿肠和鸡蛋哦,再滴一点点酱油,一点点香油,男朋友亲手下的特别香。
垃圾食品毁我美貌!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吃了!钟莹把头垂得更低,再也吃不到了......
“我前天......”
“你不用求证了!”
晏宇刚平复下一见她就紊乱的心绪,开口就被她打断。
钟莹扔下蛋卷盒,不讲究地抹了抹嘴,抬头道:“前天我和我姐在阶梯教室说的话,都是真的,都是事实。”
晏宇同样憔悴的脸泛出青白色,腮骨紧紧绷着,眼睛里的伤痛几乎凝成实质,刺得钟莹不得不别过脸去。
“我就是冲着你条件好,将来能让我过人上人的生活来的,动机就是这么俗不可耐,我本人就是和我姐说的一样,懒,贪,想不劳而获。十六岁时已经对你没安好心,为了套牢你耍了不少心机,和你在一起,包括想嫁给你,都是为了近距离督促你干大事发大财,好满足我的物质需求。我一点也不单纯,一点也不天真,庸俗拜金,欲壑难填,很多时候为了讨好你迎合你故意装清纯少女,装上进好学生,其实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钱,平时看你就像在看一座移动金矿。”
晏宇受不了了,钟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利刃插入心肺,比他听到的那些还直白,赤.裸,残忍,血淋淋!他不想听,也不想相信,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急促呼吸。
“但是后来......”说了四个字,钟莹停顿片刻,继而神经质地笑起来:“什么狗屁后来,事实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坏的,和你的完美女友根本不是一个人。”
晏宇颤抖着嘴唇:“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会算命啊,看你有富贵相,呵呵。”
她说得没错,短短几分钟内,晏宇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面前的女孩了,她平时爱如生命的长发此刻乱糟糟的,说着不正经的话,口气尖酸,精致的眉眼呈现病态,表情冷漠眼神阴暗,笑容里透着满满的厌世感。好陌生,太陌生了,和他娇俏可爱的莹莹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我...不从商,你就...离开...”
钟莹沉默着,和他在阶梯教室外感受到的沉默一样压抑,郁塞,让人呼吸困难,让人如坠深渊,让人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怎么会有人能把自己伪装到这般地步,怎么会有人十六岁就有这般深沉的心机,难道四年来,她都是在过着双面人的生活吗?
来之前抱着是否会有误解的侥幸,想要好好和她谈谈的心态彻底崩塌,面对面说出的话远比他那日听到的片段更令人生怖!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晏宇沉下肩膀,茫然地道。
早料到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撕裂假面具,让他对她无话可说。
其实,局面不是不可以扭转的。晏宇今天还能回到出租屋来,就是给了她继续耍心机玩花样的机会,可是,钟莹没力气了。
找人很费劲的,她从来都不曾彻夜不眠地为一个人奔波过;被人拒婚也很难堪的,她还没有无耻到出卖自尊的地步。
又累又饿,睡了那么多还是累,吃了三根蛋卷还是饿。她再次站起身,对晏宇视若无睹地在屋里溜达了两圈。拉开书桌抽屉看看,又打开冰箱看看,吃的不少,可惜都是生食,于是抓了钥匙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好像条件反射一般,晏宇不想问这句话,可还是问出了口。
“买酒,我挺喜欢喝两杯的,尤其是睡前,为了你我可真是牺牲太多个人爱好了。走的时候记得关灯,我其实不怕黑。”
钟莹拉开门,没有立刻迈步,看着黑乎乎的楼道,轻声说:“再见晏先生,去做你喜欢的事吧,恭喜你这一世逃过一劫,也恭喜我自己...”
她说得太含糊,晏宇只听清了前五个字,那决绝而生疏的五个字。
钟莹回来的时候,晏宇已经不在了,他的个人物品却全没有拿走,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没心思收拾了。
她灌了一瓶啤酒,从小房间里腾出一个蛇皮袋,把他的衣服鞋子枕头磁带书籍洗漱用品统统扔了进去。装满一个袋子,横看竖看家里还是不顺眼,又腾出一个,他盖过的被子,用过的厨具,吃饭的碗,喝水的杯子同样扔了进去。如果不是装不下,她想把他买的家具家电也扔进去。
十八号早上,钟莹在胡同口找了两个蹬三轮的男子,一人五十块钱,让他们把两个巨大巨满的蛇皮袋送到华大,说清要计科院晏宇签收。蛇皮袋里的东西远超五十元,可钟莹管不了那么多,爱偷偷去吧,谁让他不及时保管好自己的财物。
车夫没有偷东西,回来就向钟莹展示了晏宇的亲笔签名,以此证实自己人品可靠,以后有苦力活还可以找他们。小姑娘出手大方,能靠劳动吃饭,挣清白的钱,谁也不想干下作事啊。
钟莹对他俩却没什么好脸色,你们人品好,你们全家人品都好,就我下作,我不想挣清白钱!
没好脸色归没好脸色,十八号下午钟莹又找他俩干了一次活,把小汉显呼机和很多晏宇买给她的小礼物,以及晏奶奶的玉镯和派克笔都送还了回去。贵重物品她还是亲自押车的,偷偷躲在暗处,见晏宇出校门亲手接下才放心。
他好好的,除了看起来沧桑了一点,憔悴了一点,不修边幅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接过东西后,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目光从南扫到北,又从北扫到南,不知在找谁。
钟莹猫着腰躲在街对面馄饨店的大炉子后面,胖老板身躯宽大,可以很好掩藏她的行迹,并且对她诡异的行为没有异议——她一个人要了十碗馄饨,可是大客户呢。
等到晏宇进了校门,钟莹直起身,问老板:“咱们海甸的民政局在哪儿啊?”
“就在科学南路。”
“哦,我只知道朝阳区的。”
“要办事啊?离这儿可近了,走过去就行,不用坐车。”
钟莹呵呵笑:“问问而已,不办了。”
两天后,她在系部接到了老钟打来的电话,父女俩无言默对良久,老钟开口:“你曲阿姨赶去北城了,说问清楚了会给我们一个交代,要爸爸去吗?”
“不用,没事的爸,嗨,曲阿姨也太......反正我没事的,都是我不好,您别跟晏伯伯起冲突,不关晏宇的事,是我不好。”
“你特别好,我女儿没有不好的。”
老钟一句话让钟莹破防,心中爆发出巨大的羞惭愧疚后悔,眼泪决堤而出,拼命压抑着不哭出声,忍得浑身发抖。
“不要难过,莹莹,你还年轻知道吗?优秀的人还有很多。”
“嗯。”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
“爸爸姐姐永远是你的后盾,没什么的,毕业就回来,珠州好小伙子多得是,咱们军就有很多……”老钟听出她的哭音,绞尽脑汁想话安慰。
“钟莹,有人找你。”
门口有人喊道,钟莹颤抖着回过头去,一抹橄榄绿映入朦胧泪眼,高大的身影大步走来,放下手里的袋子,一把攥上她肩膀,攥得她生疼。
“没良心的臭丫头,被人欺负了也不说,哭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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