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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妾 第四世 2624 字 2023-08-19

为免她无趣,楚山浔便几乎日日陪着,听戏游园垂钓,又买来许多话本闲书,棋盘双陆。甚至连福大娘也被请了来,只是她娘来时,尽是惊诧于府第的广阔,古玩的珍奇,变着法地只会要银钱。来了两次,也就算看明白,就不再多请了。

人非草木,况他二人还有那八年的情谊在,本就是能说到一处,志趣相类的。因此不过告假养伤的半个月,福桃儿也就不拿冷脸待他了。只是两个皆对婚事绝口不提,便如从前在漠远斋一般,相伴着度日。

到了五月上,楚山浔毕竟位高,不仅要卯正上朝,原本递过帖子的大小官员,每日来拜谒看望,几乎都没有断过。这么一来,白日里他几乎就没有空闲去陪着福桃儿了。

“夫人说想去外头走走。”

当竹云来禀报时,他正在与督察院新任的给事中章环敷衍。楚山浔垂眸思量了番,他知道福桃儿如今算是了无牵挂的,是以并不放心她独自外出。可算来,也的确有十来日,没有陪她出去过了。

“叫几个人跟着,不必让夫人知晓。”

看着竹云走远了,章环沉吟了下问了两句圣人近来的喜恶,突然话锋一转,这个眉眼狭长带了点轻浮意味的男人道:“你姐姐也该到了,她这回是给大人送礼来的。”

楚府原来的亲眷里,除了楚安和父辈的旁支有出仕做官的外,孙辈的几门族亲里,也就是这个章环,考中举人又以大奶奶常氏的娘家关系,得以补上了贡生的位子。这两年章家得势,在平城只作了一年多官,竟又破格提到了督察员来。

今日章环直接下朝便来拜谒,而楚玉音则是从家中带了仆从礼物而来。

这边两个男人各自试探敷衍,宅院门口,好巧不巧的,福桃儿刚一出去,就碰见了楚玉音从马车上下来。后面一辆小些的马车里,还相继走出两个姿态各异的美人来。

美人莲步款移,一个才刚及笄,团子脸上杏眸桃腮,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直是玉雪可爱。一个十七八年纪,身姿丰满,望之玲珑逶迤,勾人遐想。那眉目虽不如小的那个精致,却也算是一等一的绝色了。

“呀,这般巧合。”圣人赐婚的事没有正式文书,楚玉音虽不清楚这一桩,却也不傻,从福桃儿的穿戴衣饰上,她知道这总不是丫鬟的服饰。

“四小姐。”福桃儿不愿多与她牵扯,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了声,就想要径自离去。

“慢着。”楚玉音眼里闪动着嫉恨轻蔑,走近了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又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在看清福桃儿穿着的竟是妆缎后,不由得压了恶意,露了个天真讨好的笑,“琼华、溪月过来,见过这位……夫人。”

美人们上前,四人站到了一处,那艳若桃李,烂漫倾城的容色,瞬间便将福桃儿给比成了市井仆妇一般,当然,连带着将楚玉音也比得失色不少。

怔楞了一瞬,心底的不适一晃而过。福桃儿并不多作解释,反而颇为欣赏地看向两个少女,由衷地赞道:“今日方知《诗经》中‘硕人’、‘狡童’原是这般天成美态,二位不必多礼,快些进去安顿吧。”

说罢,她含笑让路,喊上竹云便入了车马。

琼花心思单纯,直接就朝身边的溪月开了口:“姐姐,何为‘硕人’、‘狡童’,不会是在骂咱们吧。”

她们是扬州来的瘦马清倌,专门从四五岁上,便由鸨母琴棋书画教养长大。平日只是吹拉弹唱,陪文人雅士饮酒说话,还是完璧就被楚玉音重金购来了。

溪月淡雅一笑,柔媚地轻睨她一眼:“背过的都忘了,叫你只痴学琵琶。”

“行了,禁言。”楚玉音呵斥了句,眼神不屑嫉恨地望了眼马车的去路,头也不回地叮嘱道,“打起精神来,教你们的可别忘了。”

还想再多说两句,可她打心底里瞧不起粉头瘦马之流,总觉得自己如今跟个鸨儿似的,遂暗自呸了声,也就扬眉迈步,端着架子朝里头去了。

到了会客的花厅里,楚山浔心思飘忽,正嫌这章环啰嗦得很。门首通报,楚玉音便带着两个香风袅袅的少女进了屋。

琼华稚气绝色,溪月端雅体娆,两个美人盈盈下拜,满室生辉。

楚山浔执盏的手一顿,继而挑眉发现,身边的章大人正一错不错地盯着鹅黄衫子的琼华出神。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侍妾[VIP]

楚山浔多年苦辛,算来却也始终洁身自好。可他身边这位四姐夫可不同,父亲楚安和还在世之日,章环就纳了一房爱妾。这两年他一路得意,更是自诩风流,娇妾美眷接连纳了许多。

生生把一个骄纵随性的楚玉音也逼得转了些性子,拢不住男人,她便拿出十分的主母手段,将一众莺莺燕燕压得服帖。

虽说是读书人,可章环觅美,偏就不爱诗礼温雅的。就好那模样稚美,率性跳脱,谓之天然无饰,去芜存真。

此刻当着楚山浔的面,他也知道美人的用处,虽暗恨妻子没有叫自己过目,却也只能收回了视线,同两人敷衍。

“郝管事,带她们安置去吧。”

楚山浔本不欲留下二美,可转念一想,或许可作个扭转的契机,也未可知的。他这一开口,那章环绷了许久的神色自然是失落不已,他还打量着五弟不好女子,会推拒了的。

亲自送了他们出府,看着自家四姐上了马车后,楚山浔忽然轻笑一声,朝姐夫章环耳语了句。就是这么一句话,叫章环立时换了颜色,也不多说,喜得连连抱拳才上马而去。

待他们走后,楚山浔又应召去了宫中议事,直到酉时方得歇朝归家。

“子归,还未贺喜你荣升少保。”靖远侯萧元洲从马车里探出了头,一颗泪痣衬得他苍白的面容有些妖冶,“递了拜帖,怎的却回的那般生疏。”

“岂敢岂敢。”楚山浔勒住马缰,思量了下,“侯爷身子可好些了,过两日去我那儿喝酒?”

靖远侯应了,下了垂帘扬长而去。

如今四边皆不太平,朝中又诡谲无常。萧元洲此人虽是武将,却素有顽疾,心思也缜密如海,是以并不能倾心相待。此番西北再乱,圣人未派他二人随行,反而让废汗与边勇将军同去,便是有掣肘提防之意。

靖远侯的父亲是左柱国萧翊。萧家本是前朝皇族,投靠□□后,百年来也是兴盛不衰,与宫中王孙多有联姻。只是到了萧翊这一辈,因是痴恋淮阳公主一人,夫妇两个琴瑟和鸣,只生了一个嫡女,萧翊又于庚巳之乱殉国,家族便从此凋零许多。

不过淮阳公主是景泰帝嫡亲的姑母,才由庶子萧元洲扛起了偌大的家业。

对于这个昔日的军友,于朝于私,楚山浔都不愿走得过近。

晚晴斋一楼的花厅里,没有等回正主,福桃儿铺子里陪了一日,此刻也是腹中饥饿。桌子上的菜肴十分简单,不过一荤二素。

混的熟稔了,无人处,丫鬟竹云和漱玉便也拿了碗筷与她同桌进膳。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原本以为会被楚山浔拘在府里。可如今倒也没有,两个丫鬟虽然鼓噪心思多,却都算是良善本分。是以,这日子过久了,倒是亏了她们的陪伴了。

三人一边吃菜,一边就听竹云叽咕着,像只鸟雀般,回忆着街市上的趣景。两个丫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于风俗民情甚至宫闱野史都知道许多。对着福桃儿这么个弱势和气的脸,她们已经是丝毫没有惧意了。

“夫人,西苑里那两个,您真不管管?才来一日,要这要那的。”突然话锋一转,竹云埋怨起了新来的两个。

“就是那个叫琼华的,还没服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