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住过来,一天、两天……发现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陈赐,这怎么可能呢?收养手续已经快办好了,她还有一年就会成为你户口本里的妹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没可能,不是吗?”
“芮萱来家里的那天,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你不会听不懂。”
“我甚至特意安排佳佳和陈锐一起走,你和芮萱在一起,你以为我是闲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正常的兄妹关系应该是什么样!”
“我以为你会收敛,作为哥哥,你应该克制,但是陈赐——”
“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你怎么能拿你们的人生当儿戏、你怎么能戏弄整个家庭!”
少年陷在椅子里,没有说话。
陈昆胸口上下起伏,花了足足十来分钟,才平复下情绪。
那天芮萱离开,宋嘉茉去送客,也是在这个露台,他问陈赐,觉得楼下的那对亲兄妹是什么关系。
他又问陈赐,觉得自己和宋嘉茉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陈赐能够听懂,他也给了他们机会,但一切并未就此中止。
陈昆闭上眼睛,碾灭手上的烟头。
“之前是不想耽误你高考。”
“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自己处理好。”
接下来的几天,宋嘉茉都投入到了提交资料、准备集训的流程当中。
这批的集训也是巧,除了她,全部都选择住在培训学校。
搞得老师也来劝她,让她考虑一下,和大家同步,更方便学习。
宋嘉茉想了想,跟老师提出先住一个星期,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继续住。
老师自然是同意。
周一开始,大家便统一入住、分了寝室。
接下来就是暗无天日的集训。
突然切入高强度课程,身体自然是有些吃不消的,还好学校有良心,周日放了一天假。
最后一节课前,宋嘉茉找老师要来手机,给陈赐打了个电话:“喂,哥,我们明天放假,今晚可以回去。”
陈赐嗯了声,声音有些沙哑,但又带着她最熟悉的笑意,问:“想吃什么?”
她愣了下,但觉得他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继续道:“我都可以。”
又顿了几秒,陈赐问她:“有没有不习惯的?”
“头几天有点累,现在好些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把我的位置调到后排了,前面那个男生有点高……”
少女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说觉得哪哪都不顺,这儿是不是跟自己相克,半晌后又自我否认:“不行不行,不能迷信,可能是巧合吧。”
……
挂掉电话之后,陈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陈昆。
陈昆:“电话打完了,你也该给我一个结果了。”
少年垂下眼,淡声说:“之前是什么回答,现在也是。”
“不分开,是吗?”
他没再说话。
“行,”陈昆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处理不好,那就我来帮你处理。”
很快,男人拉开抽屉,将一封文件甩在桌上。
那是一份退学申请书。
陈赐眼神蓦地一凛。
陈昆道:“她所能享受的资源,全都仰仗于陈家。你爱她,那她就只能离开陈家,所有能享受到的这些资源,通通应该还回去。”
“除了六中,还有现在的集训班,以及她昂贵的艺术梦想,和日常的各种开支。”
“还要我继续给你举例吗?比如被带回那个落后的小山村,贪婪扭曲的父母,没有尊严和人格的生活,不知道会卖给哪一家,在二十岁之前生几个小孩——”
“陈赐,你真的想清楚了?”
陈赐渐渐牙关紧咬。
像是困兽被逼到绝路,他目光如刃:“到底是她必须要走,还是你想让她走?”
“这和我想不想没有关系,好,假设你们在一起,她也留下,接下来呢,然后呢?”
“无非两种结果。”
“一,你们领证,瞒你爸爸瞒一辈子,每逢他提起婚姻和小孩都会自责、愧疚,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秒,你们也无法对他说出真话。然后恶性循环,你们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二,你们不领证,你甚至无法给她一个称得上完整的家庭,你们依然要掩藏,她会在你身上浪费最美好的十年,然后爱意被琐事消磨殆尽,最后恨你。”
“陈赐,爱情比亲情脆弱一千一万倍,你真的肯定她未来不会恨你?”
窗外风雨欲来,狂风簌簌吹动枝叶,陈赐喉结滚动,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