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纳兰尔玦进门,桑远川起身行了一礼,下人有眼色的关了门退出去。
顷刻间,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明晰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纳兰尔玦,桑远川先开了口:“臣记得,当年臣初次见王上,是王上三岁的生辰,先王牵着王上的手,让臣饮下王上的拜师茶。”
桑远川不疾不徐走向尔玦,一双眸子里蕴了笑意,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跪着递茶的小娃娃:“当年,王上还那么小,三岁的小娃娃,连茶都端不稳,但臣低头看王上的时候,却发现,王上的眸子里似有星辰闪耀。”
“那是整个纳兰皇室都没有的星辰,那种带着一丝天真的真诚,臣也曾在另一个人眼中看到过。”桑远川缓缓道。
“他是谁?”尔玦抬头问。
桑远川笑了笑:“是臣多年的老友了,当年碧霄殿内被钦点为状元,臣曾与他立下过誓言,此生所为皆当为国为民,无愧于心。”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臣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了,”顿了顿,桑远川又淡淡道:“臣曾答应他,陪他实现一统四国的梦想,可先王于我有救命之恩,潜伏大戎的这些年,王上与长公主对臣亦是真心相待。”
“所以那年,是你设计故意让我听到临阳殿内的对话,故意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尔玦的声音低沉。
那年临阳殿内的树后,若不是他偏过身挡住小小的自己,凭那棵窄窄的树,根本无法掩藏自己。
“是,臣引王上来殿内,是不想最后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那老师当日又为何派人围宫?逼我对阿姐动手。”
桑远川的声音微微颤抖,伸手捂住了脸,轻声道:“他抓了臣的家人,他是要警告臣,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臣是东邺的人。”
“我可以帮老师保护老师的家人。”尔玦坚定道。
摇了摇头,桑远川放下手道:“臣已经安顿好了他们,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王上如今也不需要臣再教些什么了,臣虽*是东邺的人,但全家的救命之恩臣从不敢忘。”
跪下朝纳兰尔玦又行一大礼,桑远川叩首道:“王上,咱们之间的师徒缘分就到这里了。”
尔玦蹲下身扶起桑远川,道:“那老师日后要去哪里?”
“不劳王上挂心了,臣自有安排。”
任务失败那个人决不会放过他。
第43章冰释前嫌可我配得上,我纳兰长宁,配……
三日后,栖鸾殿内。
下人来报,桑大人自尽于临阳殿内,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手中的茶盏砰然落地,碎成无数碎片。
那个儿时温柔的抱着他,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教他练字的老师,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九幽军的加入,这场战争赢得格外顺利。
入夜,南齐的营帐外,将士们吃肉喝酒说着些战场上的趣事,好不得意。
林深樾一双长眸似浮光,端详着长宁,从头到脚,似乎永远看不够。
海棠去了另一边的营帐照顾陆渊,木槿半跪在地上正在给长宁上药。
看到此刻林深樾的模样,木槿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暧昧的笑:“太子不必太过忧心,太子妃殿下只是轻微的擦伤。”
长宁吐出一口气,心里庆幸,还好那银甲够结实,不然她这小肩膀可就糟了…
“嘶。”伤口有些疼了。
敛了眸子,林深樾声线染上了浓浓的不悦:“知道疼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大胆?”
拿过眼前书案上的果酒,长宁又饮一口,却被林深樾一把夺过:“都这个样子了,你还饮酒?”
肩上又是一痛,长宁闷哼一声,换了神色撒娇道:“给我吧,今日大败东邺,我心里痛快。”
当年雁鸣坡一战,她从未忘记。
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果酒递给长宁,她接过,又喝了一口,轻挑眉毛,对着林深樾勾了勾指头,拍了拍身侧的软榻,道:“你既然对阮青黛无心,那那日祭坛之上,你又为何要救她?”
祭坛之上?他皱眉细想,走近长宁靠着她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我当时错以为那人是你,未来得及看,就伸手了。”他的声音温柔细腻。
手中动作一顿,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上完药,木槿看周围气氛有点不对劲,赶紧端着药盏出了营帐。
思及前些日子,两人刚吵了一架。
林深樾正了神色,道:“我为之前说过的所有伤害你的话道歉。”
半垂着眸子,长宁没有接话,他又道:“在我心里,你不只是大戎的长公主,也是北漠尊贵无比的皇后,还是我林深樾一生只此一位的妻子。”
言罢,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正是木槿当日交给他的九幽令。
他*的语气温沉:“只要我在,九幽军永远听命于你。”
这般认真的模样。
轻笑出声,长宁再也忍不住了,眼神盈盈的看向他,盛极的笑意如镌刻般俊美。
她的眼神带了丝骄傲,懒懒一笑:“那你,愿意做我的仆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