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从前,众人都说顾令颜很美,他心底虽知晓确实如此,毕竟幼时御花园第一次见她,若非身上还带着草屑,都要以为她是画上的天女跑出来了。
但他总不愿意承认,每当顾令颜问他这么穿戴好不好看时,也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等现在醒过神再看,恍然发现,她比以往更为光彩耀人。
“咦,那位不是朱家五郎君么?他旁边那位小娘子是谁?”幕僚追上他的脚步,有一人在身后发问。
仿佛才被点醒一般,徐晏愣了片刻,艰难将目光往旁边一挪,便见得朱良济微侧着头,脸上神情温润。
原来她那笑,是对着他的。
俩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话,到了有趣处,又是莞尔。
一群人在小径上待了片刻,便见朱良济从枝头折下一枝红梅,递到那小娘子怀里。少女笑了笑,伸手接过,左右转着把玩。
又有人道:“贵妃还说要快些给朱五郎将亲事定下来,让朱家赶紧相看。我瞧着,这不是有个现成的?”
旁边幕僚附和:“正是。五郎心里显然都装了人,倒不需要另找,免得促成一对怨偶。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
“圈子就这么大,稍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又是一阵窒息感袭了上来,原本蓄了满腔的怒意,那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她的想法,一下子被浇灭了。
他想质问,可又忽而想起——
想起,他根本没有质问的资格。
她现在并不是他的什么人了。
即便上前去问她,她也只会扬起张芙蓉面,用最轻柔的嗓音让他别管她的事。
几乎是瞬间,怕自己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徐晏不敢再待在这,逃也似的走了,留下一众幕僚面面相觑。
来时已经替皇帝祈过福,只需等明早再上一炷香即可,他径直回了房。
桌案上摆了一大堆杂物,那张绣了红梅的脏污帕子放在最中间,他走上前拿起来看了眼又放下,转而拿起另一方精白素纱帕子。
那方帕子上,草草拿炭笔描了点纹路,没绣任何东西。
昨晚东宫掌缝演示过数次,一枝红梅该用到几种绣法、几色丝线。徐晏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掌缝手都快绣累了,等觉得自己看会了后,他便挥手让掌缝退下。
按着前一日掌缝示范的模样,徐晏挑了根赤色的丝线,穿过针后摸索着花霙的位置,往下猛地一扎。
眼前又浮现起她勾唇轻笑的模样,但那笑不是对着他的。
心头一阵刺痛,手也跟着一抖,针刺下去的方向偏了些,血珠子倏尔从指尖汩汩冒出来。
第37章丑到了极致
房门关着,几丝光亮从窗棂格子里洒进来,照到了桌案这一方狭小天地。
指尖被刺破,钻心的疼痛不住地往上翻涌,心悸感一阵一阵的蔓延开,弥漫至每一处角落。
他心里清楚,这阵痛楚不是因为指尖流的那点子血。
他自小习武,两年前还随军去过一次河西,这点疼痛,不出一会就能自己愈合的皮肉伤,根本不算得什么。
那痛是心上的,针不像是扎在了指头上,而是一下一下的猛力刺在心尖。
痛到几近窒息,捏着针的手指一直在发颤。
啪嗒一声,穿了赤色针线的细针滑落下去,落在了木质地板上。
针落声还未清晰传来,外面便想起幕僚的声音,带了点子惊喜:“殿下,臣刚才让人去打听过了,那小娘子是顾家三娘。”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儿啊,殿下不是一贯不喜这桩……”
赵闻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趁着里头还没什么反应,猛地上前一把将人的嘴给捂住,低声道:“你乱说什么呢?”
“老赵……唔……”来人被捂住嘴,一下子发不出声音来,只睁着两个铜铃大的眼睛,死命的瞪着赵闻。
赵闻没理他这点瞪视和挣扎。毕竟一个文弱书生,他还没放在眼里,直接将让拖到了廊柱后面,才慢慢放开。
徐晏虽坐在屋内,却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都不用出去,他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他没心去管,脑海里只回荡着幕僚没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殿下不是一贯不喜这桩婚事么?
看着面前的绢帕,心底又涌上来一股烦躁感。是啊,他不是一直不喜这桩婚事么?知道取消了,知道顾令颜有了别人,不是应该高兴?
就像那幕僚说的,他没了人纠缠,朱良济有了亲事,一举多得。
那他现在这又算什么?
徐晏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猛地推开房门,冷风铺面而来,瞬间将整张脸给吹僵。
顿了片刻,急速跳动的心稍缓了些后,他大步往前走去,衣袍后摆被风扬起一个弧度。
幕僚瞅着徐晏离开的背影,呆呆的看了一会,一时间竟忘了行礼。等人完全消失在视线外后,他复又回过头继续瞪赵闻:“老赵,你作甚啊,我有话跟殿下说呢。”
赵闻没理他,目光灼灼盯着徐晏离开的方向,似要将墙给戳出一个洞来。
“哪怕圣人和贵妃,甚至故去的朱尚书令都满意,然殿下一贯不喜这桩婚事。好不容易取消了,可巧,朱五郎竟是对顾三娘有情。这么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幕僚说起自己心里的想法,最后还感慨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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