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洪荒);
天空散去最后一抹余晖,
容泽才回到五福驿馆。
甫一进门,便听飞翼的大嗓门由远及近:“阿泽,
你去哪啦,怎么才回来?”
容泽蔫蔫地应了声“出去逛逛”,下意识扫了眼庭院中的躺椅,那老伯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一只空荡荡的摇椅。
飞翼火速出现在他面前,见他情绪低落,眉头一皱:“谁惹你了?”
容泽摇摇头,
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问:“知道厨房在哪吗?”
“厨房在这,我带你去。”那老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沉沉夜色之中,眉眼显得有几分神秘。
容泽颔首:“有劳。”
飞翼挠了挠后脑勺,忙追了上去:“阿泽,
等等我!”
厨房就在驿馆后院,倒没有想象中那样破旧,
至少屋顶的瓦片还是完整的。
推开木门,
月光从窗口流泻,洒了一地清辉。
点了灯,
厨房内亮堂了不少,内景一览无余:一个柴火灶,
架着几口锅,
灶膛内有残留的黑灰。
容泽的目光扫到某处,
“咦”了一声,语气有些惊喜:“这里有烤炉?可以用吗?”
只见角落里放着个半人高的圆筒铁皮烤炉,也不知多久没用过,
上面落满了灰。
老伯耸耸肩:“想用就用。反正自从老厨子走了以后,这玩意儿也没人会用。”
飞翼忍不住多嘴:“走?走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不就是去神庙里给人做饭?”老伯讥嘲道,“这差事油水可多着呢,咱们驿馆哪里比得上?”
又是神庙。
容泽眉头拧起,眼底蒙上一层阴霾。
“阿泽,你想做什么呀?”飞翼没注意他眉宇间的郁气,重重咽了咽喉咙,“我还挺想再吃一次那个凉皮的。”
“我打算做——”容泽目光在那落灰的烤炉上一扫,瞬间改了主意,“光饼,我要做光饼。”
“某朝某代,海上有贼作乱,英勇的将军率领将士平乱。行军途中,因行军紧张,做饭不便,于是将军便下令用火炉烤制一种巴掌大小的圆饼,中间有孔,以便穿绳而过,挂在士兵的脖子上,这样饿了就吃,十分方便。后人为了纪念将军,便用他名字中的‘光’字来命名这种小饼。”
容泽一边揉面,一边给飞翼解释光饼的由来。
飞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阿泽做这些是为了赶路时吃吗?”
容泽将醒好的面团分成一团团小剂子,揉成巴掌大的圆饼,再用工具在饼胚中央钻一个圆孔。
他摇摇头,道:“这些是要分给别人的。”
飞翼困惑:“给谁?”
烛光映照下,容泽眼中跳跃着两团暖红的火苗,他嘴唇翕动,缓缓吐出两个字:“灾民。”
今日所见,叫他无法不受触动,于是打定主意,西方教不做人,他来赈灾!
原本他是打算蒸馒头,看到烤炉又改了主意:光饼体积小,分量实,便于存储运输,用以果腹是再好不过。
烤炉预热之后,在内部逐一贴上撒了芝麻的饼胚。烤制一刻多钟,待饼身金黄,即可出炉。
飞翼也不怕烫,迫不及待取来一只,张口便咬。
刚出炉的光饼,外皮酥脆,内瓤松软,层次丰富。
容泽分别做了两种口味的光饼,咸口酥香,甜口清甜,但不管是哪种口味,味道都不浓烈,好让面饼本身的香更加突出。
“这饼子好!”那边,老伯见到光饼的模样,眼前一亮,“若是将士们都携带这么一串饼,能省不少功夫。”
容泽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老伯,您与那将军,倒是有共同语言。”
“咳,”老伯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年轻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施饼?”
容泽道:“事不宜迟,就明天。”
容泽带领阐教弟子忙了一夜,总算在天亮前制作了好几箩筐的光饼,用麻绳串成一串,
早餐也是光饼,只不过多了几种花样——
将饼子对半切开,里面夹肉吃。略干的面饼配上五花肉与咸菜,金红的油脂渗入饼中,肥而不腻,滋味绝佳。
油炸光饼也颇受欢迎,炸得酥酥的光饼刷上酱料,一口咬下,咯吱咯吱响,少了分嚼头,却多了分酥脆。
众人吃了个痛快,随后愉快地挑起扁担,前后两头拴着箩筐,里面装满了光饼,上街去也。
“大哥哥。”驿馆门口,昨日那个小女孩怯怯地朝容泽招手。
她的头发披散着,脸上也比先前干净了不少。
容泽笑着抱起她,往她手里塞了个光饼夹肉。
女孩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呼吸都放轻几分。
“吃吧。”容泽笑道。
女孩眼圈一红,小口小口啃起饼来。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见女孩啃了一半就不吃了,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饼包好,容泽疑惑:“你吃饱了?”
女孩咬了咬唇,轻轻摇头,声音细弱:“我想带回家给阿婆吃。”
容泽沉默,须臾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好孩子。”
飞翼已从容泽口中得知西方教在羽民国的所作所为,又见女孩可怜,不由义愤填膺:“这羽民国国王可真不是个东西,治下百姓都成了这样,还任由西方教胡作非为。”
“谁让西方教是有真本事的呢?”一个凉凉的声音插了过来,“不信奉他们,就只能等着被狂化兽找上门。”
这声音好生耳熟,原来是驿馆里的老伯。
这会儿他耳背的毛病似乎又好了。
飞翼哑然:是啊,虽说西方教贪得无厌,但他们也确实替羽人们赶走了狂化兽。说得冷血点,他们这算是一物换一物,用钱财来换取生命安全。
“卑鄙,无耻!”他只好如是评价。
容泽却紧锁双眉,半天不做声。
“阿泽?”飞翼戳了戳他,示意他跟上前方大部队。
“没事。”容泽反应过来,挤出个很淡的笑,掩去眼底的困惑。
方才被老伯提醒,他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明明羽民国外一直有重兵把守,可为什么城内还是会隔三差五有狂化兽冒出?它们究竟是从哪里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