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家正吃饭呢,也没人留意他的心思,招待江站长的自然是蒙古特色的手把肉,有些肥腻,江站长其实吃不惯,不过有萨仁调制的干碟沾着,又有新鲜野葱打的汤配着,吃起来也还不错。
吃过饭,乐煦煦就跑去看吉雅阿妈了,吉雅阿妈越来越喜欢她,等问清楚她家的情况,还有些心虚,觉得自家高攀不上。
乐煦煦这人单纯,根本没有门户之别,一心讨好心上人的家人,让萨仁看得十分好笑。
小郑这次也多少看出来了,还调侃乐煦煦:“我看你急着回旗里,还以为你是在这儿住不惯,哪想到你跟到了自己家一样,看来你想回旗里,是为了男人吧。”
“要你管!”乐煦煦十分傲娇。
江站长不管他们小年轻的事,再次叮嘱萨仁,一定不要乱跑,在查达等着考察团来。
等他们走了,阿妈就问萨仁:“你看着乐煦煦这姑娘跟你二哥到底行不行?我是真喜欢这姑娘,可人家家里在京市,家里人听着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现在哪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劳动人民最光荣嘛,不过光您喜欢不行啊,得我二哥喜欢,就是大家看起来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也不一定能走到一块,走到一块了也不一定能白头到老,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就行了。”
阿妈瞪她一眼:“你发现你是越来越会哄人了,说了半天一句实在的都没有。”
萨仁觉得挺冤,怎么没有呢,她说的都是实在话啊,不管是二哥跟乐煦煦还是三哥跟塔娜,都得看他们自己,现在婚姻自由,家长最多起个参考作用,管不了的。
她没再跟阿妈磨牙,把牧场各部门都查验一遍,确保没有问题,就专心等着考察团到来。
谁知道一等没来二等也没等来。
先是江站长说考察团要等京市的人到了再一起过来,后来江站长又打电话说京市的人是去呼市考察的,已经走了,让她再等等,很快就会下来。
萨仁一开始以为自己这个小小的牧场出了名,连京市都惊动了,等知道真相后不由苦笑,估计来查达考察不过是某个领导随口的一句话吧,不然正规考察团去几个人,什么时候去,都是要上报申请的,怎么会这么随意。
等江站长打电话告诉她确切时间时,离他上次急匆匆的来查达视察叮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萨仁十分郁闷,有等的这功夫,她早去正州打个来回了,每准今夏就能用上割草机。
此时已经是阴历三月底,草原还没泛绿但已经解了冻,水井旁边又聚集起了人,萨仁这时觉得这位水官安排得很好,老人家还抽空用石灰做了两个长条的石槽,可以把水引出来给骡马饮水。
其实萨仁早就用管子把水引到了牲畜棚,不过大家都爱来水井边上饮马,有些已经干不了活的老人家也爱跑这儿来坐着,水井边俨然成了一个查达的一个闲话点。
因为有人要来视察,萨仁特意跟看水井的老爷子说最近别让人聚集,人家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水井边还真清静下来了。
可萨仁一等不来二等不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在终于确定了时间自然高兴。
程支书也说:“二十八号?也没两天了,来了就好,不来的话,这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总得提心吊胆的。”
“您可别这么说,他们只是来视察,咱们又没违规,干嘛把他们比做刀,不吉利。”
程支书就笑她:“萨仁啊,你这心里怕是也在打鼓吧,你什么时候管过吉不吉利?”
萨仁苦笑,是啊,在旗里有邢书记跟江站长,她做什么都没什么顾及,现在自查了一遍也没什么违规的事,可呼市那些人万一是来挑刺的呢?有心找茬,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何况是他们现在的模式跟大家不一样,有时候不随大流也是错,太突出了也是错,萨仁能不悬心吗?
不只萨仁着急,小刘队长也挺慌的,为了招待考察团,他还把小学的两个包腾了出来,又跑去旗里买了木板跟厚棉垫,直接在包里搭了两个大通铺。
那两个班学生不多,分别移到支部跟医务室上课,支部跟医务室很多东西不好移动,当不了招待所,只能占小学的地方。
人家说要考查三两天,总得给准备个住的地方吧,小刘队长跟程支书先去萨仁的畜牧分站里办公,反正都是自己人,怎么凑合着都行,反正为了这个考察团,他们是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好几天。
结果到了二十八号早上,居然下起了雪,不大,淅淅沥沥的雨夹雪,萨仁知道昨天市考察团已经到了旗里,一看这天气,就觉得他们今天肯定不能来了。
这种考察又不是多紧要的事,现在天气也还冷呢,没有必要冒着雨夹雪往下跑。
阿妈看这天气,也没法出去干活,干脆就熬了骨汤,又放了点菌菇,一家子围一块吃火锅,自从萨仁做过一次火锅汤底后,家里人也迷上了吃火锅,尤其是外边下雪的时候吃起来越惬意。
程支书还打发小李过来了趟,也是说这个事,大家都估计考察团是不能来了,肯定要等雪停。
早上还是雨夹雪,到中午吃饭时就只剩下雪了,地早化了,初下的雪留不住化做水,气温越来越低就结了冰。
吃完饭,萨仁回自己包里换了件厚点的袍子,再出来时看着阴沉沉的天叹了口气,伊林草原上还曾有过六月飞雪的时候,倒不是因为冤案就是这片高原上的独特气候,现在三月底四月初这点雪下过了,草原更湿润,就是下雪的这几天有点难熬。
萨仁穿着阿妈手工做的蒙古靴,防滑防潮,再披上雨衣,走在雪里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就是忘了带围巾,脸上被风吹得有点疼。
她把各处都转了转,见没什么事,该值班的人都好好在岗呢,就准备回去。
结果程支书找了过来:“萨仁啊,考察团的人居然下来了,刚才旗里打电话问他们到了没有。”
萨仁傻眼,“不会这么蠢吧!旗里也不拦着?这种天气往外跑什么?多危险啊,就算不出事,可这天气又潮又冷,也不舒服啊。”
程支书也纳闷了:“这些人也太顽固了,不过是个考察团,哪天来不行,说二十八号真就二十八号,下雨下雪都拦不住,居然还是骑马下来的,江站长说给他们申请了两辆车,人家没坐。”
小刘队长倒是觉得人家够敬业:“人家呼市的领导考察完了没准还有别的事,肯定不能拖啊,不坐车也是不搞特殊的意思,早上雪不大,还有点想出太阳的意思,估计他们也是没想到雪越下越大。”
萨仁心中呵呵,这种天有车不坐,非要骑马就是添乱,要真是不想搞特殊那还罢了,就怕人家是觉得到草原上了不信马由缰的跑跑不舒服。
不过小刘队长也算是给考察队找了个理由,程支书也没多想,就说要跟小刘队长分两队去迎。
早上就出来了,按说早该到了,这种雪在城里的大马路上会结冰造成事故,但在草原上暂时还是没事的,除非雪跟冰太厚,风也大,马跑不动,那才是真危险,但看这雪也不太可能突变白毛风。
萨仁就说:“我估计他们就是迷了路,一下雪,草原上的路不分明,向导估计也会迷糊,咱们三个一起带人分头去找吧。”
第126章不靠谱
他们也没耽搁,商量过后,小刘队长带着往旗里那边迎,程支书和萨仁分别带了两个壮小伙,往南北两边找。
萨仁往南,路过隔壁嘎查时还停下来打听了打听,他们都没见有外来过,阿日扎兰见她来了,非要跟着一起去找,他阿爸也跟了过来。
阿日扎兰这孩子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有多要紧,还凑到萨仁身边说起塞布里,“他说是跟我一样退了学,其实是去旗里上了,还来跟我道歉,萨仁老师,你觉得我该原谅他吗?”
萨仁现在哪有心思当心灵导师,但面对这孩子,却也不愿敷衍,只好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明明是他拿的,他却引导大家来怀疑你,这就是有意诬陷啊,我是没法原谅的。可你不是我,原不原谅他都是你自己的事,看你个感受吧,你感觉可以原谅他,那就原谅他。不过要是他还在跟你撒谎的话,再交往起来也要长个心眼,或者干脆就别再来往了。”
去旗里上学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隐瞒,萨仁觉得塞布里这孩子心眼太多,不是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