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紫一说,甄夫人和温实初都扬眸看向她,默紫心中顿时慌了起来,似是说错了什么话。
甄夫人眼光柔和地鼓励她道:“默紫,别怕,这我们在排查,把你想到的说说。”默紫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甄夫人对她的疼爱之情也不逊于对自己的几个儿女。
默紫定了定心神,将那些日子甄远道因甄嬛被华妃打而气病了,而玉姚回来探望,后夫人与老爷说话就让玉姚自己回房或想去哪去哪,玉姚就去了老爷的书房。默紫还说玉姚的侍女潜绿也跟着进去了。
甄夫人和温实初都很意外,难道是玉姚?可是不是她又有何人呢?
温实初低声道:“小婿回去后问问她。”
甄夫人想了想,有些左右为难,“实初,若真是玉姚做错什么事情,请看在我和你岳父的面子上担待一二。若不是,也请日后对玉姚照拂一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痛,“你今天一说我就觉得你岳父凶多吉少,我们甄家也不知道会怎样,嬛儿在宫中又是这么一种情形,我真的是管不了许多了。玉姚就托付给你了。”
温实初赶紧起身行礼,声音也有些沙哑,他真诚地道:“岳母放心,不论如何,玉姚是我温家人,我定会护着她。至于莞嫔娘娘,有惠嫔娘娘和小婿的照顾,纵是不能重获盛宠,也能安稳地活着。”
甄夫人又是欣慰又是哀伤地点着头,她抽出橘色绢帕擦拭着眼角涌出的泪水。温实初这时才发现,甄夫人短短时日,已经生了华发,遮也遮不住,眼角更是皱纹密布,是啊,丈夫和女儿都是生死未卜啊。
温实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想了想,又暗自咬牙道:“惠嫔娘娘说,此番岳父犯了大忌,必不能毫发无伤地出来,恐怕还会牵连到家人。小婿也觉得惠嫔娘娘说得对,望岳母对家中事情早做安排,对小妹和舅兄早做安排。”
甄夫人重又打起精神,从袖子中取出三封信递给温实初,小心交代道:“嬛儿在宫中,我是无能为力;而玉姚是你温家人,我也放心;你舅兄远在北边,我不想他回来与甄家一起受难,若甄家事情未了他回来你帮我拦住他,若事情落定就让他与媳妇呆在北边吧,若甄家真有不测,这三封信你交给他们三个。至于玉娆嘛,她还小,就跟在我身边吧。”
温实初见甄夫人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且各个事情都有安排,心中更是钦佩。心想自己枉为男子,若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恐怕都不及甄夫人呢、
甄夫人对默紫轻轻点头,默紫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递给甄夫人一个丝绸布袋,里面似乎是厚厚的一沓纸张,甄夫人接过放到高桌上推到温实初那边。她眉宇间衔着一抹冷峻和理智,缓缓道:“这是两万两银票和一些稍远些的田产地契和铺面,若甄家有难,这些由你保存,可作为打点之用,若有剩余可交给我这几个孩子,哪个都可以。”
温实初打开布袋,看了一眼,全是老字号全国同行票号的银票和一些契约,他郑重地点了点道:“岳母放心,小婿必不负所托。”
甄夫人看着守在门外的老管家,神色黯然,眸中似有泪意闪过,她低声道:“老管家年事已高,让他和儿子阿良都跟你去温府吧。”她顿了顿又看了看默紫,接着道:“默紫愿意跟着我或者去你府中都行,至于其他人就随他们了,想走就走想留下请你帮忙寻找去处。”
温实初起身深深一礼,他双手紧握,声音微微颤抖,“岳母请放心,所托之事小婿定当遵照行事。岳母,多想无益,放宽心才能长久,岳父还在牢中苦苦煎熬着。”
甄夫人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她边擦拭着,边伸手扶住温实初的胳膊将他扶起,又转身将那个布袋递给温实初,温声道:“走吧,去忙吧。甄家给你添麻烦了。”
温实初一听,实在心酸,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头低声道:“实初自幼丧夫,多亏岳父多加照拂,后来又不嫌弃小婿家产微博、职小官微,将女儿嫁给我,小婿实在感激。岳母放心,小婿定当好好报答。”
甄夫人赶紧俯身将他拉起,口中一叠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默默地注视了温实初几眼后,而后转身向后,再不肯回头,只是挥挥手中的绢帕,声音里含着万分不舍之情道:“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