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恍惚,她们二人似乎又隐隐消退,却是密贵嫔与妍贵嫔站在那里,妍贵嫔抱着一个龙腾云端的金黄色襁褓,满眼里尽是爱惜:“浄儿,你去的好早,不过你不要怕,母妃一直在这里陪你,还有你的清哥哥,他马上也来陪你。”
密贵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舒贵妃骇然发现,那肚子竟是一圈一圈大了起来,须臾,竟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事从里面蹦出,浓浓的血腥之气弥漫,密贵嫔捧着那物事,毫不畏惧,目光怜惜,似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儿:“孩子,你没长好,怎么就出来了呢?”
密贵嫔深深剜了一眼舒贵妃,阴恻恻森冷道:“若不是她,你的父皇会天天陪着你母妃,你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不,不,不是我!”
舒贵妃凄厉地呼喊着:“害你的是皇后!是皇后!”
玄浄啼哭声如惊魂夺命一般,不过须臾之间,似有无数的浪潮铺天盖地涌来,密贵嫔与妍贵嫔的身影一闪,便融入那浪花之中,唯见地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漾了开去。
怔忪的瞬间,有凄厉而骇人的呼号声似从远处裹挟着涌过来,一团一团的烈焰熊熊燃起,似太液池绽放的妖娆红莲,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那烈焰里翩翩起舞,有含混不清而娇媚的声音传来:“臣妾最善竹枝舞,最善胡旋舞!皇上你看!你快看!”
是媃嫔!是在冷宫放火自杀的媃嫔!
舒贵妃紧紧抓住锦被,却看到三抹身影缓缓从远处飘来,披头散发,长长的舌头拖曳在唇边,双目红肿,雪白的脖子上有青紫色的深深的勒痕。
“是贺婉仪,叶德仪和睦嫔啊!”
舒贵妃一怔,却是朱成璧缓缓在身边坐下:“你看,你害死了好多人啊,是不是呢?”
“不是,不是。”舒贵妃惊恐地抓住琳妃的手臂,急急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们自己,不关我的事啊!”
朱成璧冷冷拂落舒贵妃的双手:“正是因为你,后宫才有这么多的纷争!正是因为你,她们才会死!”
朱成璧翩然起身,裙裾旋转如华丽绽放的牡丹:“江山和美人,择一而选,不可兼而有之,行差踏错的是皇上,糊涂至深的却是你。”
竹息与竹语冷笑着,拿着三尺白绫踱步过来,有清风席卷,那白绫飘飘然有出世之姿。
朱成璧再不看舒贵妃一眼,只冷冷吩咐道:“吉时已到,行刑,大行皇帝驾崩,舒贵妃自请殉葬!”
“什么!驾崩?”舒贵妃不敢相信,如遭雷击,揉身便欲扑上去,“皇上怎么会驾崩!”
一个恍惚,三尺白绫已经系在脖颈之上,舒贵妃惊惶转首,竹息的笑意如刀锋上泌出的猩红血光:“拜您所赐,我的夫君与我阴阳相隔,您去了地下,先跟我的夫君道一声歉,夫君性子最好,必能饶了你。”
竹语不声不响,笑意妩媚而婉转,却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姐姐何必与她费舌?贱人就是该死。”
舒贵妃已经说不出话来,面色青紫交加,只觉得喉咙被紧紧扼住,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
朱成璧冷冷迫视舒贵妃求饶的目光,声若寒冰:“废后动不了你,便对哀家动手,哀家五次三番的死里逃生,还不是承了你的情?每每看到你,哀家心里就是腻烦的恶心!”
朱成璧招一招手,玄淩与真宁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身侧:“淩儿,你已是大周的第四位皇帝,真宁,你是如今最最尊贵的长帝姬,你们好好看着,也好时时提点自己,忍得了一时,就是为了来日酣畅淋漓的还报!”
“不要!”
舒贵妃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新鲜而幽冷的空气猛地从口鼻贯入,有微微的疼痛,恍惚间,却是积云匆匆推门而入:“娘娘!大事不好了!”
舒贵妃还未转过神来,待到稍稍平静,方惊觉殿外若有若无的云板之声。
积云扑通一声跪下,面上已是泪水涟涟:“皇上,龙驭宾天!”
注:九龙九凤冠,高27厘米、口径23.7厘米、重2320克,有珍珠3500余颗,各色宝石150余块。此冠用漆竹扎成帽胎,面料以丝帛制成,前部饰有9条金龙,口衔珠滴下,有8只点翠金风、后部也有一金凤,共9龙9凤。后侧下部左右各饰点翠地嵌金龙珠滴三博鬓。这顶豪华的风冠,共嵌红宝石百余粒、珍珠5000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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