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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到底是没被休,不过也是一顿重罚。做为一房夫人的自然不能体罚,不过就是关了禁闭抄女诫家规罢了。只是她做了这样的事,只怕她原本就担心的“婆母不喜欢自己的问题”就要变成事实了。
这次的事件几乎底下的奴才都被告诫过封了口,原因也挺简单,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说出去的话,一夕之间赵家就会变成全京城的笑料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赵牧仪要议亲了。
赵牧仪今年已经十五岁,生辰在正月里,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一般的人家自然是会准备定下的。
赵老夫人的意思是赵牧仪是赵家的嫡长孙女,身份尤其尊贵,便是留些个年也是好的,赵家的女儿不愁嫁。
而前几天却有人上门来提起了这件事,对方是忠武侯家的嫡幼孙,今年与赵牧阳一般大,十九岁。照身份门第来看,也已经是匹配的很,便是忠武侯夫人和赵老夫人也是相识,于是有人来表达了这个意思之后,赵老夫人也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准备先观察着,顺便看看王氏和赵牧仪的意思。
这不观察还不要紧,一打听真是出了事来。
说是那家的孙子这样的年纪便是连外室都已经养起来了,只不过忠武侯家溺爱这个小孙子,便是这样的事儿也替他瞒着。
赵老夫人知道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便说是今后也不会再和忠武侯家有来往了。隔天忠武侯的夫人就赶来赵家,也不能把人关在门外,便也请了进来。
哪知忠武侯老夫人一进来就哭诉此事不是赵老夫人所想的那样,她说那外室是她远方,特别远方的一个侄孙女,因着家里生了变故就剩她一人,于是便把她接到府里来,“我那孙儿平日里是顶顶善良的性子,也不懂的这些,他父亲和长兄对他管教极为严格,这么多年了也就一个通房,旁的是什么都没有的。许是这样的事儿不懂,竟叫那小贱人生生的钻了空子,谈个什么亲亲爱爱的东西。”
她眉目间皆是恨意,“偏她又读的两句诗,哄的我的孙儿一愣一愣的。便求到我面前,我自然是不许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她品性高尚,便是娶了她做嫡妻也没什么的,可是她竟玩的这样一套把戏我如何能忍,当下就要把她赶出去。”
赵老夫人冷眼看着她解释,“却不知这小贱人还是缠上了我的孙儿……瞒着我们把她养在外头。公主殿下,便是咱们自幼便相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真真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此番既是敢来求娶您的孙女儿,自然是想好了法子的。”
这意思已经明确的很了,不过就是叫那外室彻底的消失了。这个答复许是叫赵老夫人有些许满意,她便也没再那么抗拒忠武侯家的人了。
不过这到底是赵家的事儿,佩佩虽是还住在赵家,却也一样会清楚的知道颜家的事儿。
“会试落榜了?”佩佩正靠在椅子上看书,便听的水蓼与她这样说,“咱们出门前还听的二伯母夸他念书用功的很呢,这下可真真是面上无光了。”
水蓼给她倒了杯牛乳,“早些年二夫人不就说过想着给二公子买一个官来的,如今即便是落了榜,想是也早有预料的吧。”
“祖母可轻易不会许捐官这样的事儿的,不过若是一直中不了也没什么办法。”她重新把书举起来,“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便由的他们自个儿闹去。”
孰不知二房在闹的却不是这件事。
吴氏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颜忱也一直在桌前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你就不要哭了,哭的我头都疼了,便是此刻哭还抵着个什么用处。”
吴氏抬起头来,眼睛血红一片,“爷,您可要想想法子,那不过就是农户家的罢了,贱命的身份,如何要让我哥哥去赔命啊。”
颜忱一拍桌子,“你兄长若是聪明,便不会去招惹什么农户的女儿,你当我不知,往常你家二哥便是用着我颜家的名声在外头怎样的作威作福,便是去青楼里吃花酒与人抢那些个头牌,也动不动就说‘我乃武安侯府家的亲戚’这样的话出来,真真是丢了我颜家的脸。”
话说吴氏是中州长史吴文家的幼女,前头便提过,嫁入颜家那是高攀中的高攀。吴家有两男一女,男子皆是吴氏的兄长。她的大兄吴慕是个商人,虽没得什么大出息,也管着几家铺子,家里的日常嚼用从来都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碰上了好时节,她的嫂嫂便是多打了几幅金首饰也是有的。
这次的事儿,是出在她的二兄吴荫身上。这吴荫念书念书不行,跟着吴慕做生意更是赔了个底朝天,天天自诩风流,在那些个烟花之地。可恨他便是家中已有不少妾侍,儿子女儿更是一大堆。年纪也不小了,还和那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哥儿抢那些歌女。
颜忱说的事,发生次数真不算少,便是外头也有风言风语说什么,“颜家什么亲戚啊,成天在青楼里叫嚣。”说的便是他吴荫了。
可这一次却不是什么青楼抢人的小事儿了,吴荫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能被人挑拨做出这样的事,便是京郊有一户农家,他家的女儿堪比花魁,娇美异常。也不知这样的话是如何传到那吴荫耳朵里的,竟是呼朋引伴的去那农户家,胁迫他交出女儿来。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那农户力气自然是比的这些公子哥大上不少,隔壁也过来帮忙便打退了他们。孰知这吴荫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买了些个打手去了那农户家,把那农户打成重伤,他见着农户的女儿果然娇艳动人,便是农户的妻子,天天出去劳作皮肤也依旧雪白如玉。年纪半老,却风韵犹存。竟是把母女俩都掳了回去。
可怜这两母女不知经历了什么,竟齐齐吊死了。这吴荫也是有意思,把尸体拿了席子一卷,竟是扔回那农户家中。等到农户来闹,他竟然说出什么,“我是把人都还了你了,现在都死了可不要赖到我身上来。”见那农户还要在他门前闹,便说了,“我乃是武安侯府颜家的亲戚,你也不打听打听,那是怎样的高门大户,你再来闹,便是你自己也没个活路。”
这样的事儿,好死不死的被沈攸宁知道了。
也是凑巧,京郊有沈攸宁早些年买下来的田地,他那日出来办事,想着顺路便去看看。帮他管着田地的老农和那家农户熟悉,见自家主子黄靴蟒袍,便装作不小心提了这件事。
沈攸宁知道自然是大怒,便问,“这样的事怎么不报官?便由得那人这般跋扈下去?”
“诶,东家您不知,这如何报官,人家都说了,他们是武安侯府家的亲戚,您是大人物,自然是知道武安侯府的,那在天子脚下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可怜那老李头,真是……诶,原本咱们也都想说便去大理寺告,拦路上那些个高官的轿子,问问还有没有天理了。可是只怕是,即便是告到了大理寺也是轻判了,这样老李头自己恐怕也要被打死了。”
听提到了武安侯府沈攸宁自然长了个心眼,他问,“武安侯府家的亲戚?是哪家?李阁老家还是赵阁老家?”
“只听闻是姓的什么吴……我们这些人哪懂什么阁老什么的呀,只知道这样的大户人家总不敢轻易攀什么亲戚的,便说是亲戚那是总错不了的。”
吴家。沈攸宁咀嚼了个几番也没记起来是颜家的什么亲戚。只吩咐,“此事你叫那户人家去大理寺报官,会有人处理的。”这样说便是他要为那农户做主了,老农便连声应了。
果不其然,去大理寺报了官,很快就受理了。还去了那吴家把吴荫给绑了过来。
吴氏着急的原因,一是因为不管那吴荫多么过分,始终是她的兄长,再加上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两个贱民,怎么能叫她的哥哥去偿命,顶多赔了钱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吴荫的作威作福,甚至这件事都是攀上了颜家的名号去做的。
往日颜家不多加管制他,也是因为的确是所谓的亲戚,可是如果做了这样的事,颜家家规严谨,只怕这把火要烧到二房身上。于是连着颜忱也着急了起来。
颜忱气急,“你说,你的兄长平日里你都不懂得多加劝制的?便是任由他如此放肆,这次的事,我是不信你是丝毫不知,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肯说。”
吴氏还在拿帕子擦眼睛,“我如何没有劝,只是他是我的兄长,我如何能说重话?爷也不是不知的,便是大哥和爹爹也多有管制,可是便也没有用,我的二哥他,本性是不坏的呀,只是这次定是收的什么奸人的挑拨才会……”
“本性不坏?便也只有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他□□人家的妻女,死了还不承认不负责,扬言要打死人家,如果这是善,”颜忱冷笑一声,“我倒是佩服起你们吴家的家风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爷千万要想想法子啊。若是保不住我二哥下来,只怕咱们也是会被连累到的呀。此次杉儿落了第,原本想着不如就还是捐个官把,杉儿也不小了……可是若是这件事被公爹和婆母知晓了,只怕……”她哭的更厉害,“爷,我如何都不要紧,可怜咱们的杉儿啊……”
颜忱骂她,“便是原本杉儿的事儿也怪不得别人,人人都督促儿子读书,便是四弟那样的性子也管的栩儿如何用功,就是你,慈母多败儿,每每就心疼杉儿念书太久太累,如今倒好了,他没考上,颜家从来没有捐官的事儿,你倒是想着开先河了。”他说着叹了一声,却到底还是自家人,“你先去和三弟妹那里敲敲边鼓,看她的反应如何,顺便问问佩佩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佩佩回来了,便叫栀儿去说说。”
吴氏不解,“找佩佩抵的什么用?她年纪小,这样的事儿许是管不到的。”
“你这蠢货,便是佩佩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这样的事儿解决起来便是不知轻松多少了!”
那厢沈攸宁也在考虑这件事,查了卷宗发现这吴荫犯的事儿那是真不少,件件说出来都叫人头疼。他敲了敲桌子,心想二房不过是庶子,便是他们家的亲戚也敢这般的作威作福,却不知是何人给他的熊心豹子胆。
长庚给他添了杯茶,看了看他的神色问,“殿下,这事儿涉及颜家,是不是还是得从轻处理啊?”
“这也叫涉及颜家?”沈攸宁冷笑一声,“若是这样的事传到佩佩耳朵里,只怕她要亲自拿鞭子去把吴家的门匾都给抽烂了,气她们糟蹋了颜家这两个字呢。”说到这里他表情倒是缓了了缓,问到,“佩佩还住在赵家呢?你早先说的那个忠武侯家的事儿之后如何了?”
只要涉及到长宁县主,太子殿下的八卦精神就比街口的妇女们还足。长庚不找痕迹的撇了撇嘴,“说是若是赵家姑娘嫁进去,那外室便很快就能处理了的。”
“处理?”沈攸宁冷哼,“若是一开始知道他养外室就没能处理掉,就算是嫁进去了也不定怎么处理呢。我那姑奶奶不是这么好哄骗的人,只怕是要打出来了。”
“这次可不是呢。”长庚接嘴,“齐山公主这次的态度挺软的,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咱们的人回来说,还请了忠武侯家夫人吃茶呢。”
沈攸宁愣了下……这和上辈子的剧情走向,非常的不一样啊。
上辈子也是这般,可是齐山公主是不论忠武侯家夫人怎么解释,充耳不闻,直接就打了出去的。也还扬言不论忠武侯家如何和赵家都没有半点关系……怎么这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二房的翘首以盼中,佩佩回了颜家。临走前赵老夫人捏着她的手和她说,“佩佩,这次的事儿是外祖母的错,凭空唤了你的人过来。这件事是你二舅母的过失,你不要因着这样的事儿和咱们生分了。”
佩佩笑笑,“外祖母哪里的话,不过是叫了人过去问两句话,我还不至于因着这样的事儿生气。外祖母快回吧,我这就回去了。”
白芷陪在她身边,便就问她,“姑娘,老夫人今儿为何说那样的话?”
佩佩低头,“她事后想着打了我的脸了,觉着对我不起,想着我到赵府来做客,竟受着这无妄之灾过意不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