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有一件事情我要对你说,也许反而会帮了你。”
阿秀见周显一本正经,心中莫名就有些紧张,只挺起了腰背等他开口。
周显便看着她徐徐道:“阿秀,你爹说,你并非他所亲生,所以……他才会卖了你的。”
阿秀愣了片刻,一时不置可否,当初林秀才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人伢子大叔说,所有卖儿卖女的人都会说同样的话,那一句不过只是一句玩话而已,可此时再听到这句话,阿秀却有些不相信,这只是一句玩话。
阿秀努力回想着前世和林秀才度过的日子,却也因为时间久远,也想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阿秀摇了摇头,垂下脑袋,周显见她神色伤感,只忙安慰道:“也许他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毕竟秀才是不可以买卖儿女的,不然是会被夺去功名的。”
阿秀此时的情绪却已经稍稍平复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涩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些话,他当初卖我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一直只当成是玩话,如今想想却又未必了。”
周显并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截,见阿秀这么说,便索性问道:“若你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你的亲生爹娘又在何处,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阿秀想了想,只摇了摇头,她哪有什么东西,唯一的信物还是周显给自己的。阿秀低下头,眼角却瞟见了她手里拽着的绣花手帕,上头绣着一株红梅,正是那百子嬉春披风上的纹样,阿秀眉梢透出几分疑惑来,只开口道:“当初我爹卖掉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件绣花披风,如今想来,那件披风的料子却是上好的绸缎,并非是我们那样的人家能买的起的,况且那件披风我倒是记得清楚,只有我一个人有,我的两个弟妹都没有。”
“那如今那件披风呢?”周显只忽然觉得又有了几分希望,阿秀的身世如今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他的喉头,不管如何都要先想办法弄清楚。
“那披风在国公府,世子爷帮我收着呢!”
周显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东西在国公府,那自然是丢不了的,只要等萧谨言回来,再拿着东西好好寻访,必定是有所结果的。
且说国公府里这几日为了国公爷和萧谨言回京的事情,是忙的不可开交,孔氏更是让丫鬟们好好的把文澜院整理了一番。萧谨言自从出征之后,这文澜院里头也鲜少人来,所以只留着两个原来随身服侍的小丫鬟并几个洗扫丫鬟,其他人不是分配到了别处,就是到了年纪放了出去。
孔氏便趁着萧谨言还没回来的档口,又挑了几个年少出挑的丫鬟,命去文澜院服侍。这日恰巧打扫的是书房,书房里原本丫鬟们也鲜少进来,平日里也有丫鬟隔三差五过来洗扫,所以并不脏乱,几个丫鬟将一应的桌椅都擦洗了一遍之后,便开始开箱整理,等打开书架后头的箱子时,才发现里面放着一个锦缎包裹。因为衣物都是摆放在内间的五斗橱内的,所以小丫鬟就把它取了出来,拿到外面放着。
孔氏见了,只含住了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随处乱放?”
那小丫鬟忙回道:“奴婢也不清楚,想来是世子爷的衣物,就先拿出来了,一会儿交给浆洗房的人,洗干净了再放起来。”
孔氏见包裹的一角露出一个大红色的面子来,心道萧谨言并没有这种颜色的衣服,便让那丫鬟呈了过来,只让她打开看看。
包裹里是一件大红色的披风,面子上绣着百字嬉春图,左右边角绣着红梅、桃花、杏花、李花的样子,看着喜气又漂亮。孔氏只由衷赞叹道:“真是好绣工啊,这要绣这么一件斗篷出来,只怕不得要几个月才行呢。”
孔氏又翻看了几眼,见那边角上的梅花纹样倒是和以前阿秀绣给她们的差不多,再想一想这里头的关联,只怕不是阿秀的东西,自己的儿子也不会保存的这般细心,遂笑着吩咐下去:“让浆洗上的人小心着点洗,晒干熨烫平整了再送回来,就放在世子爷平日放衣服的柜子里便好了。”
小丫鬟领命,只抱着包裹去了。
国公府的浆洗房除了赵老太太那边是单独的之外,其他几个院子都是合用的,二房回来之后,便还跟着原来的规制。孔氏这两年也是懒得和他们计较,赵老太太在,自然是不能分家的,可二房外放的时候,国公府确实少了好一份的开销,如今回来了,处处都要走公中的账务,亏得孔氏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然也能气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