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说带她回去,整个人愣了愣,接着便要开口。
结果魏王比她速度更快。
“你一个女子,身无细软,衣衫上还带着血迹,若是叫人发现会如何?又或者,眼下天这样冷,你在这渭宁中举目无亲,能熬几日?”
“不若先跟本王回府,养好身子,待你伤人一事查明了,再做决定不迟。”
阿月闻言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尽管刚被骗过,可眼下面对魏王,她除了开始生出警惕之心外,此时并不觉得对方是故意诓骗她。
因为对魏王来说,要她的命太容易了。
实在没必要再骗她。
于是最终,她点点头,答应了和对方回府。
另一边,皇城,长安殿。
在冬至的那场大火之后,原本恢弘华美的长安殿付之一炬,主殿偏殿几乎全都烧毁,断壁残垣伫立在浓黑如墨的冷风之中。
唯有离长安门近些的一些耳房还保留了一些完整。
原本冬至之后,便有朝臣上奏修复长安殿。
可这些折子全都被天子打了回去。
不止如此,天子还因着这些话大发雷霆,甚至下了口谕,日后这些折子不必送至御前,统统退回。
朝臣不明白,为何修复明明是好事,可陛下却这样生气。
只有若月知道。
陛下是想留住皇后殿下在长安殿的最后一点记忆。
这被火烧过的长安殿,还能找到皇后的痕迹,可一旦修复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陛下才这样生怒,不愿修复。
不止如此,天子在皇后没了后,除了最开始那几日悲恸欲绝,无法起身,之后之后便几乎夜夜前来。
在那已经烧得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寝殿中独自坐着,直至天命。
天子这副对先皇后情深不寿的模样,叫宫中的嫔妃们都十分惊愕。
因为她们都知道,明明冬至前,最得圣宠的是敏昭仪。
皇后被禁足,削了宫权。
而敏昭仪掌六宫权,甚至在冬至时举办了内宴,接见外命妇。
这一切都预示着皇后失了圣心,敏昭仪得宠。
可自打皇后薨于冬至后,陛下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那对先皇后的情深和悲痛,还有种种怀念,都让人觉得不解。
而最让她们想不明白的,便是冬至之后的三日,陛下终于从极度悲痛中缓了过来。
接着便下了旨,捋了敏昭仪的宫权,将她身边宫人尽数遣散,唯余下近身伺候的秀鸢一人,接着其禁足于承欢殿中。
且禁止任何嫔妃去承欢殿看望。
这旨意来的突然,且没任何缘由,谁都不曾想到。
而太后因着此事去找过陛下,言及此举过于儿戏,非明君之举,却不知为何,被素来敬重她的陛下顶了回去,且说了句太后年事已高,不宜再管六宫之事,还是颐养天年为好。
这一句话将太后所有想说的都堵了回去,最终选择不再作声。
而和旁人一样,尽管若月也不知为何陛下会忽然大变。
可她觉得,这样的变化也好。
因为唯有如此,自己当初将那半途想来瞧瞧火势如何的宫女打晕捆住,让她代替皇后死在了长安殿才算是达到目的。
对现在的若月来说,她出不去皇城,便要留下。
留下看先前那个一再为了敏昭仪伤了皇后的陛下,是如何在无尽的岁月中悔痛和自我惩罚的。
为此,她才选择留在这长安殿中。
明面是为了一直守着先皇后,实际上她知道,天子几乎夜夜前来。
她留在这儿,在对方悔痛的时候每说一句,都仿佛在一把扎入天子心中的尖刀。
让那原本还未结痂的伤口,愈发鲜血淋漓。
就如同今夜。
她在废墟之中翻出了个烧得面目全非的香囊,接着在填在到来之时,将那香囊拿到对方跟前。
“陛下,您看。”她将那只瞧得出一丁点轮廓的香囊小心地捧在掌心之中,“这是奴婢方才找到的。”
“这是……”天子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眼神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