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之时,她便是六宫之中最耀眼的那朵牡丹,任何嫔妃在她跟前都要失了三分色。
而眼下素容,她便像月中姮娥,踏月而来。
同样的不施粉黛,敏昭仪则完全比不上。
唯有二人眉眼之间,瞧着似乎有些许相似。
——嘶。
这样的想法浮上心头,众嫔妃都觉着有些不对起来。
以往她们还真没发现。
眼下这么一瞧,才察觉到皇后和敏昭仪眉眼中的那些许相似。
可不待她们深思,皇后便早已越过众人,走到了天子跟前。
“你怎么来了?”天子本意是想说此事她原不必来的,可落在孟霜晚而中便又是另一番意思。
“臣妾是来瞧瞧,看看臣妾到底是如何下的手,让敏昭仪没了孩子的。”
许是因着方才听得陛下打算对自己的功宫女动刑,再加上在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若月便被带走,因此她甫一开口,便有些带刺。
丝毫不似她平常的性子。
她觉得陛下是嫌她来的多余了。
“陛下要处置臣妾的宫娥,臣妾管不了,但总也有资格过问。”
说着便看向众人。
“本宫刚来,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谁能告知本宫原委?”
诸嫔妃也从未见过这般尖锐的皇后,再者陛下也在场,谁敢轻易开口?
因而一时间,整个殿内安静极了。
见无人出声,孟霜晚的视线便在几人面上巡视一圈,接着停在离她最近的秦德妃身上。
“德妃这眼神,瞧似乎对本宫有怨。”
秦德妃冷哼一声,没说话。
孟霜晚并不知道素来敬重她的秦德妃为何如此,但刚才进来时,她也瞧见了那放在蝶几上的璎珞。
想来跟璎珞脱不了关系,她于是道:“德妃若有怨,说出来便是,本宫都听着。”
秦德妃本就心中憋了一肚子火,适才一直想开口,却都忍着。
眼下皇后来了她跟前,还一直为她怎么了,再加上她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她自然忍不住。
因而也不顾陛下还在,直接张口便说:“皇后殿下好算计,明着是赏赐,背地里却生怕了我们这些嫔妃有孕,送出去的东西都能掺了料,若非这回在敏昭仪这儿发现了,日后被您害的还不知多少。”
孟霜晚便道:“德妃这话本宫听不明白。”
“您当然不明白,谁又会承认自己害人?”她说着竟也不管这么多,直接越过去拿起那放在蝶几上的璎珞,“适才尚药局的人都说了,您送的这两副璎珞上都有栎苕棘。栎苕棘您应该不陌生吧?近些日子您总是无缘无故便伤了手,这药是用来止血的。听得说在行宫时,您是先伤了手,而后才叫人将这璎珞送去给敏昭仪的。栎苕棘除了止血外,还有一个忌讳,便是孕妇不能长期接触,否则轻则小产,重则日后都无法有孕。敏昭仪便是被诊断因长期接触这栎苕棘才没了孩子的。而在此之前,她日日都带着您送的这副璎珞,这点满宫嫔妃都知道!”
孟霜晚一直平静着表情听对方说,直到对方说完后,她才问了句。
“所以便认定是本宫动手害了敏昭仪的孩子?”
秦德妃正要开口,一旁的天子却直接道:“并非如此。”
他的声音有些缓和,许是因着皇后的缘故。
“不过是目前的一个证据罢了,谁也不能轻易给梓童定罪。”
他这一句话,维护的意味相当明显,以至于秦德妃又冷哼了一声。
但孟霜晚却并未因此而感到受宠若惊。
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宫女被带走的事。
“照德妃的意思,本宫是因为怕你们诞下皇嗣而赐了这璎珞,若果真这璎珞有问题,三皇子又怎会平安降临?”
秦德妃被这话问得整个人一愣,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
倒是那跪在下首的秀鸢,大着胆子说了句。
“方才侍御医说了,栎苕棘唯有日日接触才会导致小产,若平日接触的少,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秦德妃一听这话才回过神来。
当初她得了皇后的赏赐,高兴地不得了,又因着那璎珞贵重,生怕自己不当心摔了,因而不过刚得的那几日戴着,再往后便叫人收着好好地放在库房中了。
若非前些日子她见了敏昭仪日日戴着那璎珞,觉着对方显摆,她也不会也把这璎珞拿出来。
“是了,阿昭能平安降临,是因为我没有一直戴着这璎珞。”
孟霜晚没再看她,反而转向中间的侍御医。
“本宫问侍御医一句,敏昭仪小产跟栎苕棘有关,是不是?”
那侍御医便拱手道:“是。”
“那多少的栎苕棘用量才会让敏昭仪原本好好的胎忽然没了,且还导致敏昭仪大出血。本宫记得,当时你亲口说的,敏昭仪危险。”
“回殿下,栎苕棘虽不适宜孕妇接触,可也不是很危险的药材,就算日日接触也要一段时日才会导致滑胎。至于昭仪娘娘当日的情况,臣也不好说,只是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只怕用量不少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