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他身旁的和尚边走边哈哈大笑,戏谑道:“雁危行啊,没想到你还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你从前可是一个月都和我说不这么多话。”

少年又惜字如金了起来:“啰嗦。”

牧允之闭了闭眼睛,沉声对一言不发的宗恕道:“我们走。”

……

年朝夕回去没多久,燕骑军禀报,说宗恕带着他的药箱和药童来了,要为她诊脉。

年朝夕讶然。

宗恕虽说是做了医修,可向来是没什么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的,顶着医仙的名头,性格却比她还高傲两分,无论求医的人伤到什么程度,非得抬到他的药庐他才肯治,从来不会主动出诊。

哪怕是她也一样。

除了她几次病危的时候,其余都是她去他的药庐看诊,而且哪怕是她病重之时,她只要稍微好一点就会被他带回药庐。

如今他居然肯主动出诊,还真是少见。

但年朝夕也只是惊讶片刻,随即径直道:“让他回去吧,我不需要看诊。”

燕骑军领命而去,魇儿却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蹙眉道:“姑娘,您今天连比两场,又灵力耗尽,真的没事吗?”

年朝夕本来也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会有点儿事的,可她闭目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精神有些许萎靡,居然没什么大碍。

按照她的体质,灵力耗尽之后还不痛不痒,也着实是少见。

她皱眉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了方才雁危行给自己的那几颗丹药。

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就是自己吃了雁危行给她的那几颗丹药。

难不成是那些丹药?

年朝夕微微沉思。

但毕竟也是比试了两场,年朝夕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挥之不去,洗漱之后靠在塌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了牧允之的影响,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父亲要为她找未婚夫婿那段时间。

那时正魔的战场上已经愈演愈烈,十二尊魔都已冲破封印,离父亲战死还有十七年。

她总是觉得,父亲或许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在自己尚在时,要为她安排好一切。

那时她十分不满,出于一种陌生的恐惧,她一度抗拒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婿。

可那一次,从来对她有求必应的父亲却没有听她的。

有一次她实在抗拒得狠了,父亲看了她很久,突然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兮兮,我若是不能陪你一辈子,总不能看着你在我去后孤孤单单,我要找一个能像我一样疼你爱你的人。”

梦中的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忽然抓住他的手,大声道:“没有这样的人的!除了你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父亲微微摇着头,包容的看着她,熟悉的面容在梦中渐渐淡去。

年朝夕半夜惊醒,猛然抬起头看向窗外,一轮满月映入眼帘。

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低声道:“父亲,你看吧,我就说不会有这样的人。”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对月看了半晌,然后突然想起来,父亲最开始为她找的那个未婚夫,其实还不是牧允之来着。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自己对所谓的未婚夫抗拒的特别厉害,父亲有一日便满脸笑容的走进她的院子,告诉她,自己相中一个俊朗少年,她肯定会喜欢。

她闻言直接后脑勺对着他,说自己肯定不会喜欢。

父亲便戏谑问道,比战神还俊美的,难道也不喜欢吗?

父亲确实俊美,俊美到她都想这么大了,还一堆年轻女修想当她后妈的。

她觉得他在骗她,直接不理他。

父亲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悠然道:“你放心,找机会让你见一面,你若是不喜欢,我肯定一脚就把那小子踹了。”

她这才高兴起来。

后来,年朝夕一度觉得那个不知名少年可能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

再后来,父亲突然告诉她,那少年所在的城池被攻破,少年护着城中幸存者离开,消失于战场之上,不知所踪。

父亲几次寻找,未果。

再之后,她的未婚夫就变成了牧允之。

年朝夕叹了口气,放下了茶盏。

……

月见城,圆月之下,一潭死水泛着清冷幽光。

雁危行跌坐在潭水之中,水深没过腰际,冰冷到近乎刺骨。

他赤着上身,脊背紧绷的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刺骨的冷意之下细细密密的汗珠依旧遍布上身,顺着流畅紧实的肌肉一路向下,落入寒潭之中。

那把血色的长剑置于他的双膝之上,一刻也不停的颤抖着,发出声声嗡鸣。

他应当是极度痛苦的,赤色的暗线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皮肤之下肆意游走,每一下都会让肌肉也忍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