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和之前的姜桃一样,认为两人素有交情。
事关苏如是的私事,姜桃也不好解释那么多,只道:“反正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我也不清楚,明天进宫看看吧。”
她回想着前一天的事,再抬眼的时候就已经和苏如是进了殿内。
太皇太后已经在等着她们了,见她们进来,她就笑道:“都免礼,别客气。”
但苏如是还是十分郑重地行了个全礼,姜桃也只好跟着福身。
太皇太后丝毫不以为意,笑容不变地道:“你就是这样客气规矩,倒是我把你的性子给忘了。”随后又给她们看座。
尽管连姜桃都看出此番太皇太后的款待的对象是自家师父,但苏如是坐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自己只是个陪衬一般。
太皇太后也没强迫她说话,转头问起姜桃说:“昨儿个秋猎回来累着了吧?和哀家说说围场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儿。”
姜桃便笑着把第一天萧世南使诈想得头名,却被自家带着老虎的弟弟截了胡的事说给她听。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就喜欢听小辈的热闹事儿,被姜桃那绘声绘色地一说,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英国公府那小子我知道的,小时候同时恩,小珏三个臭皮匠就爱凑到一起,没少惹是生非。当时我宫里有一棵枣树,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纯粹是我一时兴起让人种的。这三个小子每年到了那树结枣的时候就来打枣子。时恩大一些,还知道避忌,站在外头用石子儿打,英国公府的小子和小珏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坐在墙头上摘一颗吃一颗,直到吃够了才肯走……其实他们那样的,要吃什么好东西吃不着呢?就是皮,贪玩。”
姜桃听着沈时恩他们小时候的浑事儿也跟着抿唇笑道:“您也是好性儿的,他们连您宫里的东西都敢打主意,您就该让人好好教训他们。”
太皇太后说怎么没有呢?
“哀家也不是心疼东西,而是那白核枣滋味本就不好,也不好克化,我怕他们吃多了伤脾胃,特地让人知会了阿蓉,也就是小珏他母后。几个小子倒是都听阿蓉的话,后头不来打枣子了,却去太液池里抓先帝养的鲤鱼,在湖边就地生火烤着吃,还差点把旁边的树给点了……阿蓉也没办法了,和哀家说还是让他们来慈和宫里打枣子吧,总比他们去做旁的安全。”
姜桃之前只在萧世南那里听过一些他们小时候的顽皮事,但萧世南作为调皮捣蛋的当事人之一,讲述过程自然是美化过的。如今听太皇太后说了才知道,那哪里是顽皮啊,分明就是熊到家了!连在皇宫里都敢那样,其他地方那肯定是更无法无天!
而且太皇太后说那会儿萧世南和萧珏才五六岁,沈时恩却已经是十一二了。
姜桃怎么也没想到他十来岁了还那么皮,也难怪当初他早先定亲的时候跟闹着玩似的,不过和上辈子的她打了个照面,就指定了她。合着真如他所说,他在沈家出事前和现在的萧世南没两样。
太皇太后打开了话匣子,乐呵呵地和姜桃说了好久的话,总算是缓和了因为苏如是冷淡到显得有些怠慢的态度,而产生的尴尬气氛。
后头太皇太后又问起,说:“秋狩的时候没少人和你套近乎吧?我听说还有个大胆的,在小珏面前跳什么番邦的回旋舞,让他一句话给说哭了。”
她既然特地问起,便是已经知道了。
姜桃也不瞒她,干脆就吐苦水道:“您可别调笑我了,她们哪里是和我套近乎呢?分明是想进这宫里来。要让我说,圣上抬举我才换我一声舅母,其实我哪里就够格在这种事说上话呢?您是圣上的祖母,就算要有人帮着相看,也该是您。圣上也是年幼不解风情,所以才那样的,这种事还是您看的准。”
太皇太后对姜桃这自谦的态度还是很受用的,点头道:“你既不喜欢,往后那些个和你不相熟的求到你府上,直接回绝了就是。要是谁有不服,就说哀家说的。让她们有本事来慈和宫撞木钟,没得为难你这年轻面皮薄的。”
姜桃本来就不准备在明面上参与萧珏立后选妃的事,至多就是在人后帮着出出主意。但那些贵女身份确实不低,最次都是伯爵家的姑娘。她也怕推拒得多了传出不好的话来。
如今得了太皇太后这话是再不用操心了。
两人随意地话着家常,但太皇太后特地让姜桃带苏如是进宫,显然是有话要和苏如是说。所以后头等到午膳前,太皇太后就让姜桃去一趟灶房,看看她要的菜肴羹汤准备得如何了。
慈和宫里有太皇太后自己的小灶,里头的厨子也伺候了她几十年,自然是尽心尽力,不敢懈怠的。
她这明显便是故意要支开姜桃了。
姜桃转头看了苏如是一眼,苏如是对她微微颔首,姜桃便起身离开。
碧桃引着她去了灶房,此时里头的厨娘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姜桃在里头待了好半晌,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亲自端了一盅海参冬菇虾仁羹回去。
此时殿内众人都已经被屏退了出来,排成一排站在廊下。姜桃刚走到门口,就听得殿内太皇太后重重地叹息一声,颤着声问道:“如是,当年的事……你还在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