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志清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也没再接着劝下去。
等送走他们,姜桃对着姜杨欲言又止,虽然姜杨这次没答应贺志清一道去拜访应弈然,但读书人对状元郎自然是推崇的,这次没去,下次就说不准了。
她私心里并不希望姜杨和应弈然走近,倒也不是说她讨厌应弈然,毕竟应弈然于她和陌生人没什么差别,只是他夫人是姜萱,若姜杨和应弈然牵扯上了,两家来往起来……
但这些又不好解释,她就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杨见了就道:“姐姐莫要操心,我省得自己考到好成绩才是最重要的。那位应大人再厉害又如何?我一个连秀才都不是普通的书生,身份悬殊,如何结交?”
他是有自己的傲气的,知道朋友结交讲究身份对等,让他上赶着去讨好旁人,他是做不出来的。
他现在还没考秀才,考中了还得考举人,考完举人还得去京城考会试……短时间内姜杨只要不去主动寻应弈然,双方是不会有交集的。
姜桃听了就弯了弯唇,没再多说什么。
隔了几天,姜杨依旧在屋子里按着自己严格的时间表看书,姜桃和沈时恩完全就是度蜜月状态,像两列火车似的,在城里逛吃逛吃。
这天柳氏又来寻姜桃,说府城家里让人送了粽子过来,他们两也吃不完,便送过来让姜桃他们一道分享。
之前端午的时候本来就是要吃粽子的,但姜桃不会包,去年端午都是买着吃的,今年出门在外,沈时恩和姜杨都不是很喜欢粽子,她干脆就没买。
眼下虽然端午已经过了,但粽子总归是讨人喜欢的食物。
姜桃道了谢,去灶上把粽子热了,和柳氏坐到一起说话。
柳氏看起来恹恹的,完全不似前两天那么有活力,姜桃关心起来,她就解释道:“得亏前两天你家弟弟没答应和我家志清一道去拜访那什么应大人。你都不知道……唉。”
姜桃问她怎么了,柳氏就竹筒倒豆子一般道:“那应大人如何我是没见到的,被下人引着去了后院拜见应夫人。那夫人听说是侯门嫡女出身,派头真是很大。我进了去也不让我落座,只让我站着答话。这便也罢了,谁让我家身份低微呢。可我送了一些礼物过去,虽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吧,可你也知道,我家志清是应届学子,若送贵重的礼那成什么了?我没想到我前脚从应家离开,后脚就看到他家丫鬟把我送过去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这也太侮辱人了。我寻思着我也没说错话或者做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让那应夫人这般对待。”
姜桃也没想到隔了几年,姜萱的做派已经张狂到这个地步了。
虽然过去她和姜萱打交道不多,但印象里的姜萱是跟在继母身后文文弱弱的姑娘,所以当年她听到姜萱去庵堂里说的那番话才会那般愕然。
诚如柳氏所说,他家现在就是普通人家,不足以和应家相提并论。
但贺志清是个极有前途的书生,姜桃听姜杨说过,府试的时候他是头名,贺志清是第二名。但其实两人的程度差不多,只是评卷的知府更喜欢姜杨务实的风格,所以才点了他为头名。不然换个评卷人,可能头名就是贺志清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贺志清以后也入朝为官,今日结下的这份怨,早晚是要回报到他们头上的。
更别说应弈然自己出身也很低微,平步青云之后这样对待一个仰慕他的学子,名声必然也要受损。
不过这些是他们夫妻的事情,姜桃也懒得替他们操心,只劝慰柳氏道:“不必为这种事忧心挂怀,他们这样瞧不起人,咱们就更应该争气。等以后你家夫君也入朝为官了,你且看看那应夫人还敢不敢这般待你。”
柳氏听了她这话,脸上的郁气一扫而空,握着拳道:“你说的有道理,旁人看不起我们是旁人的事情,我们只要自己争气,早晚有让人不敢怠慢的一天!”
想到姜萱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柳氏的斗志空前高昂,也没再多留,回去督促贺志清读书了。
……
自打端午那天下了一场暴雨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姜桃花大价钱买了冰,自己没舍得用,全堆到了姜杨屋里。
但就算有了冰盆,室内依旧是闷热的,坐着不动就能出一身汗。
这种天气姜桃连出门玩的兴致都没有了,在家也是连针线都做不下去。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了省城。
这种大事其实和升斗小民的关系不大,尤其是皇帝都五十了,在这个时代算是寿终正寝了。所以百姓们对这消息也并不意外。
皇帝驾崩后家家户户要服三十六日的国丧,姜桃他们本就在孝期,穿着素雅,不食大荤,倒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尤其是听说后头要举行的院试已经出了三十六日的国丧,也没有被推迟,她就更没有负担了,私心里还盼着太子快些登基,大赦天下,到时候沈时恩成了自由身,姜杨在考中了功名,自家可就算是双喜临门了。
沈时恩还是陪着她,虽然不出门了,但他看着反而比之前还惬意轻松,经常会寻很多小玩意儿和她一道玩,今天给她念话本子,明天就和她玩双陆,有时候还会喊上柳氏,三人一道打叶子牌。
姜杨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作息,每天该看书就看书,该休息就休息。
贺志清从前是怕热怕冷的,但自打柳氏在应府被折辱之后,他也存了口气,顶着让人难耐的酷暑愣是一个月都没怎么出门。
就这样到了六月,院试开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