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十之□□,皇帝选定的那个人就是六皇子。
不然的话,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收拾此次的科举舞弊案,敲打皇长子一系的人?
宋成易又不是傻白甜,可不认为皇帝陛下只是为了维护自己这个状元的名声,或者是为了所谓的弘扬科举公平无暇才耗费这般心力的。
自己与六皇子交好的事情,本来就没有瞒过人,皇帝不会不知道的,而现在他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宋成易这么想着,面上终于缓缓地浮起了几分笑意。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带过来几分寒风,也打断了他的沉思:“前些日子偶然一见,竟不得空说上几句话,还不曾恭喜过宋兄呢,状元公文采斐然,明远佩服。”
这个声音宋成易是知道的,是本届的榜眼——王明远。
不是那个大众姓氏中的王与隔壁老王,而是传续了几百年满门芝兰玉树的琅琊王。
王明远为人很是潇洒不羁,胸襟开阔,极有气度,哪怕是在此次科举当中败北,名次稍稍输了自己一筹,也不曾在自己遭受风言风语的时候落井下石,甚至愿意公开承认输自己一筹,以证宋成易状元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如此言行叫宋成易自然极为感动。
前些日子二人也曾见过一面,却也只是稍稍点头致意,并不曾有过言语,加之前些日子的科举舞弊案闹得极大,宋成易在安国公府闭门谢客,不曾出过门,竟是直到今日才有时间好好说几句话。
宋成易起身相迎,拱手微笑道:“哪里哪里,榜眼的文章才是清新如泉,读之口齿生香呢,我不过是投了一点阅卷者的喜好,占了这一点巧罢了,哪里真的敢居于明远之上呢,还要请明远不要见怪才是。”
“哈哈哈哈,”王明远笑了起来,姿态闲适,摆摆手浑不在意的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细细研读成易的文章,行之有道极为严谨,确实是强过我许多,并没什么不敢认的,我比你还差着呢哈哈哈,对了,你家里人应该高兴坏了吧,只可惜,为着那些糟心事,竟也不曾摆宴,委实是辜负了。”
科举舞弊案闹得太大,安国公府虽然问心无愧,却也不想在柴火上头再添上一桶油,将事情闹得更大几分,再者,宋成易自己也不是喜欢热闹好炫耀的人,是以庆祝的宴席也就不曾准备,只不过是安国公府上自己备了酒菜,内部庆贺了一场罢了。
宋成易也没有继续说客套话,王明远是真君子,也不会真的计较这些名头,为着输了自己一筹就说酸话,便直截了当的笑道:“不只是家人,得了状元,我也很是欢喜。”
王明远哈哈大笑,惹得许多人都看了过来,可皇帝与诸皇子还没有到,琅琊王氏也是赫赫大族,倒是也没有人去说他什么,王明远自己也没有去管别人的眼光,笑道:“这是喜事嘛,自然是值得欢喜的,虽然我只是榜眼,不过啊,”他笑的更大声了,志得意满的道:“我还是很高兴!”
他如此赤子之心委实是叫人相处的愉快,饶是宋成易生性严谨不苟言笑,此刻对着他也忍不住开朗几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我曾经同自己许诺,若是进了三甲,便去我心仪的姑娘家中提亲,如今幸得天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夙愿了,再过几天,”宋成易有些脸红,却还是继续道:“我就要去找喜欢的姑娘提亲啦。”
“哎?”王明远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又爽朗的笑道:“咱们果然是有缘分的,这种事都能想到一起去呢,委实是当浮一大白,不瞒你说,不只是你这样想,就连我,也一样是这般打算的呢。”
宋成易话说出了口,心里头倒是有了几分赧然,面上还有几分期待之色,低声道:“哪怕她不会答应我呢,我总该去试一试才是。这是我的心愿,无论能不能成,我都高兴。再者,倘若不去试一试,我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王明远一拍掌,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神情,笑着惊奇道:“好巧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哎。”
一直在一边围观他们讲话的探花姜俞默默地把头伸进来,看了看他们面上神色,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好热闹的样子,能不能加我一个?”
姜俞此人,宋成易也是知道的。
他是出身南平州的才子,同样是风光霁月之辈,他的母亲出身琅琊王氏的偏枝,同王明远既是亲眷又是至交好友,性情相仿却又偏向于平和敦厚,对于他,宋成易也很有些想要结交的意思。
事实上,状元榜眼探花之间的文采差别其实并不是很大的,尤其是到了最后的关头,看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文采如何了,运气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到了最后,比的就是谁的文章与行文风格更加讨考官的喜欢,以及也没有挠到上位者的痒处罢了,而在这期间,三甲之间排名的偶然性其实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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