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旁边立刻步履匆匆的走过一个女生。把盘子放在他的方便,低头问:“请问您旁边有人吗?”
羲时摇头,她送了一口气,很快的坐下来搓了搓筷子:“谢谢你,我今天的工作很多,原本以为没时间吃饭了呢。”
他不说话,过了几秒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女生刚塞了一大块糖醋里脊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扭过头,瞪圆了眼睛,支支吾吾的有些激动。两个腮帮子鼓的圆圆的,特别可爱,嘴角上还沾了酱汁,她急急忙忙的咽下去。
“我们上次见过,你来服务中心……是吗?”
羲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印象来模模糊糊有个影子,“您好。”他回答的礼貌又疏离。
那个女生的脸上立马浮上歉色:“抱歉,上次认错了人,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她说的一本正经,小表情相当认真,而她还不知道自己嘴角沾着酱汁。羲时看着看着,忽然就勾起一抹笑。
女生看的发了呆。
羲时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兴趣,问到:“你一向都是这样吃饭的吗?”
她摸不清他的意思,迷迷糊糊的点头。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继续问:“经常一个人吃饭?”
她还是点头,懵懵的表情。
“不介意以后多我一个?”
“不介意……”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羲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饭友。女生加了他的微信,他的微信还是原始头像,朋友圈内没有任何内容,简介上也很干净,昵称甚至用了原名。
每天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有一两句简单的交谈。
他们彼此都很忙,但女生是活泼外向的性格,时间久了渐渐也放得开了。通常情况下是他在一旁默默的吃饭,偶然递一张纸巾过去。而她叽叽喳喳的从头至尾说个不停。
故此他吃的不紧不慢,优雅的仿佛中世纪壁画上走出的年轻贵族。而她总是吃的像打仗。
只不过她的声音好听,不突兀,温温柔柔的,就算话多也不会叫他听烦。习惯了几次,羲时反倒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因此热闹了一点。
他开始熟悉她的一点一滴,知道她是单亲家庭,知道她考进这里有多么不容易,知道了她曾经有一个男朋友,可惜毕业以后就分手了。
还知道她经常丢三落四,但工作起来却一丝不苟;知道她喜欢吃食堂的糖醋排骨,每次都是他提前去了帮她买好;知道她万分厌恶数学,高考的时候拖了很多分……
后来的很多时候羲时都不太明白,当时究竟他究竟在想什么,会主动开口邀请一位异性共同午餐。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二月份,办公室里大家都没心思工作,兴冲冲的准备着过年。
羲时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长这么大,与父母一同过年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是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吃着保姆煮的速冻水饺,听着外面彻耳的炮声,一个人早早的入睡。
这次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连保姆都没有,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煮水饺。
除夕夜,羲时第一次没有想到多年前过年时与阮阮的那通电话,他的脑海里是另外一个身影。
活泼的,笑起来很好看的,声音柔柔的,令他感到温暖的身影。
那一瞬的感觉就像身体里的细胞在逐渐复活,小小的声音,但他察觉得到。
假期还剩七天,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期盼这七天快点过去。
再次见到她是七天之后,她穿的很厚,粉色的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了小粽子,脸色微微苍白,还略有些咳嗽。吃饭的时候也慢吞吞的,很没有胃口的样子。
羲时心口一紧,漫不经心的问:“生病了?”
她捂着嘴咳嗽的动作很快停下来,满脸歉意:“对不起,影响到你了。”说着把盘子端起来,自己也站起身:“我吃好了,先回去。”
羲时看着眼前没动几口的饭菜,忽然没了一点胃口,看着她走了出去,随后也把盘子端走。
第二天,她没来,微信里唯一的对话框静悄悄的。
他的头像不再是以前的灰白色系统自带,某次她兴味盎然的问起,随口一说这个头像看着很严肃。隔天他便诱着她帮自己找了头像,现在是一只猫,很傻,但他一点都不讨厌。
因为她说这样会显得可爱。
第三天,她还是没来。
第四天,他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询问,等到晚上也没有回复。羲时点开她的朋友圈,每天都要发朋友圈的她自从那天没来上班起已经再没更新了。
当天晚上,他辗转寻到了她直属上司的电话,简单的自报家门然后询问她的情况。
上司很意外:“羲参赞,之音三天前请了病假,肺炎住院了,您不知道?”
他一愣,拿到她的电话一刻都没等,拨过去的时候心跳的很快。羲时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拎了车钥匙便出门。步伐很仓促,又一次差点被楼梯绊倒。
嘟嘟不知道响了多久,她接起来,还来不及开口,羲时就忍着怒气问:“你怎么住院了不告诉我?”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是你呀……”
“在哪家医院?”
她喏喏的答了:“我没事的,很快就能出院了,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告诉你……”
羲时挂了电话,晚上十一点,飙着车速去了医院。
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还没有睡觉,并没人陪床,床头甚至没有最简单的鲜花和果篮。她就那么盯着输液的瓶子看,没什么表情,羲时站在门外,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揪心。
是他再熟悉不过也再恐惧不过的感觉——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