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到此,也终于停了下来。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带着种名为“死亡”的味道,让赵烽在愤怒的同时,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他重新回到屋中,一边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几人,一边摇头不停自我催眠似得念道:“不、不可能的,他们可都是精英,你怎么,你,这绝对不可能的!”
说到最后,他似乎是为了逼迫着自己去相信一般,在音量提高的同时,声音也变得刺耳了起来。
桓承之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恐惧一般,只抬头看了眼院墙上边儿的某处,一边挥了挥手开口笑道:“谢了啊,这笛子还真厉害。”
“客气。”楚岳的声音自那边儿传来,紧接着一道白影闪过,人已站到了桓承之的身侧。他勾了勾嘴角,又伸了个懒腰道:“上次不是给贺兄也给了一个?你们没试试效果?”
桓承之闻言一愣,随即也想起了他们在长月门上玩儿这笛子的尴尬。
正欲说点儿什么岔开这话题,却不想那边儿已经将冲回房间的赵烽脚步一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略带紧张的抖了身子,口中叫道:“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我现在不出来,还等着给你收尸吗?”一个听着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下一刻,桓承之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传上脑门儿,就听那女子继续笑道:“不过我出来了,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第175章
其实要说起来,这女人说话的声音根本不大,但即使如此,却神奇的让在场众人无一不听了个一清二楚。
桓承之眉头拧起的同时,下意识横剑将楚岳挡在了后面儿。接受到对方略带疑惑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道:“这人很危险,不是你能扛得住的。”
楚岳一愣:“那你……”
“我也说不清楚。”
桓承之摇头道:“你帮我看着点儿周围的杂鱼就好,我已经跟宇帆说情况了,能撑到他过来这边儿,咱们就算是彻底赢了。”
毕竟不管怎样,天道那孩子是不可能让贺宇帆有危险的。所以即使是再强大的敌人,只要贺宇帆说了,那定然就是一道雷的事儿了。
桓承之想着,心下有点儿挫败。
天知道他坚持这么长时间要让贺宇帆多依赖自己,没想到事到最后,反而是主动找儿子帮忙。这感觉真是……
不一般的复杂。
然而也没给他多想下去的机会,随着那女人笑声的由远及近,不多时,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中。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如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痕。柳眉杏眼,精致的鼻子下面是两瓣薄唇,染着艳红的朱砂,让整个人都多了些妖艳的味道。
也不知是该夸这修真者对岁月痕迹的抗性果然太好还是什么,总归这女子就外表看来,最多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纪。站在满脸皱痕的赵烽边儿上,别说是他夫人,怕是就说是他女儿都有人相信。
在女人走到院儿中之后,赵烽就情绪来看,明显是放松了下来。
桓承之警惕不减,却半天也没见着对方有什么要攻来的意思。
两方对峙之时,旁边儿看了半天热闹的谢荣终于开口,给桓承之提醒了声道:“道友你可小心点儿,这女人用的术邪的不行,小姐的娘就是被她弄死的。还有小姐今天会去找你们过来,绝对也是她术的作用。”
桓承之眉头一皱:“你是说她会操控他人?”
“岂止是人?就算是腐烂的只剩下白骨的尸体,我想让它动,它也必须得动。”
回答桓承之的是那女人自己,前者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一股让人忍不住颤抖的寒意就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身体下意识向上跃起,下一秒,他刚刚所站之处就已经落下了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而刚刚明明已经被杀完的那群黑衣人,也像是被牵了线的木偶一般,一个个摇晃着身影重新站了起来。
桓承之目光冷冷的盯着地面,眉头也不觉收紧了起来。
别看这些尸体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但攻击起来的速度和力度,可是比他们活着的时候都要强太多了。
况且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该如何去死第二次呢?
桓承之紧了紧手中的火剑,一时间倒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了。
和他一起避开这一击的还有楚岳,后者在躲开攻击的同时,也赶忙将手中的竹笛放在嘴边儿,再次吹奏了起来。
他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那笛声就再度响了起来。曲调儿和之前听到的没什么区别,可让人忍不住紧张的是,这调子不困婉转悠扬还是暴风骤雨,那些游荡的怪物都像是听不到一般,怎么也没被影响分毫。
眼看这边儿桓承之已经被迫再度和怪物战在了一起,那女人才总算是满意的大笑起来。她语气中满是得意,一脸愉悦道:“小兄弟你就别费劲儿了,这些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没有听觉嗅觉也看不见东西,怎么可能被你这笛子所影响呢?”
楚岳闻声一愣,却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个摇晃的尸体就已经跃身而起,对着他狠狠的抓挠了下去。
之前就有说过,这怪物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比活人要强的太多,尤其是对上楚岳这种单纯的辅助,这一爪的威力就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用来阻拦的竹笛已经自当中断成了两截。
楚岳拼尽全力向后撤了身子,但终究还是没能抵过对方的速度。利爪将胸前的衣服抓破,鲜血跟着飞溅而出。楚岳强忍着痛意继续撤身,才堪堪没让那怪物抓破他的内脏。
然而即使如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了。
这边儿动静太大,饶是桓承之再怎么认真迎敌,也免不了在楚岳吐血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的功夫,却成功让在一旁找机会的怪物找到了时机。这边儿面前的攻势不减,旁的又突然一刀对着他提剑的那只胳膊劈斩下来。
等桓承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从肩头蔓延到手肘的伤痕已经染红了衣袖。而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也让他握着剑的动作,变得格外吃力了起来。
这样打下去,他绝对会死。
一个名为恐惧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桓承之咬紧了牙关,在想尽办法抵抗的同时,也拼命寻找着对方攻击中的漏洞,妄图寻到时机去直接对那妇人下手。
然而让人倍感绝望的是,这些怪物就仿佛是永远也不知疲惫一般,不管身上重添了多少伤痕,不管四肢被斩断成什么样,只要还有一点儿能活动的方法,他们就能继续保持攻势,向桓承之不断扑来。
时间在战斗中延长,周围的声音和一切,似乎也像是被这过于浓重的鲜血给模糊一般,让人听不真切,也看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