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贺宇帆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捏到生疼,才忍不住再度问道:“现在是不是只缺一人继续煅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去替他一下?我不是金丹期的修为吗,只是替到慕良兄缓过来的话……”

“不行的。”桓承之摇头,无情打断道:“煅剑可从不是往炉子里放点儿灵力就能成功的简单活儿。尤其是剑修,他们在铸本命剑的时候,除了技巧之外,更重要的是让剑感受到他们的心意。风慕良不管轮回了几世,都改变不了他还是他的前提,所以这魔头可以帮他继续下去,别人敢插手,那就是在毁剑了。”

贺宇帆闻言,原本已经冲入口里的话也在纠结中尽数咽回了肚中。

又攥了下拳头,他终究还是在一声长叹中放弃似得松了五指,一边悲伤道:“我说真的,我虽然明白这是他们追求的道,但是用命去换‘道’,我果然还是理解不了。”

“你不需要去理解,反正你也不会成为剑修的。”桓承之说:“况且现在修真界里这么多剑修,能疯魔到这种程度的,除他之外,怕是也无二人了。”

“所以他才能成为最强啊。”

贺宇帆说着,视线一直紧紧锁在不远处的那道青影上。

而让人心酸又无话可说的是,比起他这边儿的紧张和纠结,那边儿明知耗命却不愿停手的风慕良却是一脸平静和淡然。

就好像现在这一幕已经在他脑海中上演了千遍万遍,就好像……

他只是打算去回归一个他早就该去的地方。

无悲,还带了些淡淡的喜悦。

似乎是被这种情绪所感染,贺宇帆燥乱的心情也在寒风中慢慢归于平静。

他向后靠了靠身子,将自己完全嵌在桓承之温暖的怀里,才总算是想了起之前被他忽略的那句解释。于是问道:“你刚说这禁忌会煅出最疯狂的剑,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些剑修都相信剑有魂,而且他们煅出来的剑,可能还真的是有魂吧。”桓承之说:“不过以魂煅剑的话,你所使用的魂魄的情绪,就会影响到剑魂。”

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比如我前段时间在打听灭魔剑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个剑修这边儿的传说。说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厉害的铸剑师,他为了煅出世界上最好的剑,就用自己的妻儿为火,引生魂煅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剑。”

贺宇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却顺着问道:“那结果呢?”

“结果那确实是三界最强的剑,但是也是三界最邪的剑。每一个拥有过它的人,最后不是丧失理智自杀,就是……”

“就是性格大变修为猛增,正道也能秒变邪道,一言不合就能杀人全家。”

不等桓承之说完,贺宇帆就先开口接道。然后顿了两秒,又在前者疑惑的目光中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的继续补充道:“后来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这种情况,修真界在又一次杀了被这把剑闹疯的人后,也把剑回炉化水了。是吗?”

他这话是在提问,但更多的却又像是在称述一个大家都明白的事实。

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这画面都有些太过似曾相识了。桓承之薄唇颤了两下,终还是无奈的按了按有些生疼的额角道:“等回去你跟我好好说说情节,这次不管会再遇到什么考核,你提前跟我说清楚,也省的再来个措手不及了。”

贺宇帆心知对方是在说这次那两个怪物的事情,不过他也确实是占不到理儿,便只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话题到此告一段落,而在两人交谈的时间里,那边儿风慕良的表情也终于带上了些许疲累。

对向煅剑炉的手掌微微颤抖,额角的汗珠也顺着失了血色的面颊一路流下打湿了衣襟。那副原本看起来还算是结实的身子,此时却像是风中残叶一般,摇晃着似乎随时能直接倒下。

贺宇帆看在眼里,只觉得他的心都跟着剑一起入炉了似得,期盼着出炉。又担心着铸剑师的性命。

然而该来的事情,永远不会因为你的担心就不来了。

在贺宇帆这么盯着那人看了一炷香后,煅剑炉里的烈火如小说中那般,猛的发出一道过于刺眼的紫光。

而当光线收尽之时,原本立在炉前的青衣人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熟悉的湖面,熟悉的寂静。

风慕良缓缓睁眼,在看清周围的同时,便开始下意识寻找不远处那片熟悉的光芒。

所幸光芒还在,光芒中那个红眸的黑衣人也还在。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脸上虽还挂着邪肆的笑意,眼底却染满了挥之不去的疲累,和一丝名为解脱的放松。

他看着风慕良,抬手挥了两下,扬声笑道:“剑煅好了,你可要好好待它啊。”

第61章

对于剑修而言,本命剑成之时,该是比他们自己生辰还更让他们高兴的时刻才对。

然而风慕良此时此刻,却发现他得到了他盼了百年的本命剑,可别说是没有半点喜悦了,就连那颗根本没有雀跃之意的心底,也只余得一片深沉的悲伤和孤寂。

他垂眸,将视线从那双即将熄灭的烟火般深红色的眼中错开。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哽咽道:“你会去哪?”

“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啊。”

魔尊略显轻快的应着,只是面上的笑容,在风慕良低头的瞬间,便像是撑到极限了似得,直接被疲惫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又抬手在有些酸疼的额角按了按,才继续说着那句被他重复了太多遍的话道:“你是剑修,只需要看着你的剑就够了,别的……”

“可你又不是别的东西。”风慕良猛的抬头,眼中带着三分怒气七分悲痛,第一次直接反驳了这句话道:“剑固然重要,但是你让我用此生唯一的知己之魂去换这把剑,我……”

“闭嘴。”

风慕良话没说完,就被魔尊厉声呵断。

那双本来快要熄灭的红眸也重新燃起了烈焰,眉头皱起,他不悦道:“我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我不帮你煅剑,消失也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这把剑是要陪你一生的,你要再说些伤它的话,我……”

“你怎么?你还能打我吗?”

风慕良面色平静的反问道。

他声音很轻,比起之前的那种撕心裂肺,反而更多了丝悲痛至深后沉淀出的寂静。

抬眼对上魔尊那双染起惊讶的红眸,风慕良缓缓起身。第一次步步向那个和他对坐了一月之久的男人走去。

然而行出几步,他却发现,别说是走到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是被法则固定了一般,不论他如何向前,也没有改变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