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不觉得那个少年有什么不同寻常,但三爷说以礼相待,他们就照做。手下见霍礼似有思量,便问:“三爷,属下吩咐人进来备饭?”
霍礼看了下天色,站起身道:“不必了,摆到蔽月院吧。”
手下听到那个名字,眼皮快速抽了下。三爷对那个女人的宠爱未免太过,都称得上沉溺。这段时间,只要霍礼一闲下来就会去蔽月院,如今甚至连忙正事的时候也会去。
这在内院里前所未有,之前从未有女人得宠过这么长时间。手下本能觉得不祥,暗暗提醒:“三爷,最近四爷那边盯得紧,城主似乎也对您有所不满。还请三爷分清真假,不要因小失大。”
“你在教我做事?”霍礼冷冷看着他,目光宛如一条冰冷残酷的毒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以为我会当真吗?”
手下冒出一身冷汗,立刻低头请罪:“属下不敢。”
霍礼最后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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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归发现只要待在江少辞身边,她的生活就像开了作弊器一样,一路顺畅得不可思议。本应最难熬的第二阶段顺顺畅畅度过了,除了第一次,之后她基本没受什么罪,还平白长了一截修为。最后一次药浴后,江少辞出门了一趟,回来突然和她说要出城。
“出城?”牧云归听到这两个字,本能警惕,“你出城做什么?”
“解毒还缺最后一味药,这种药很难找,其他人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还是我去吧。”
牧云归肃着脸,说:“我也一起去。”
“最近可能会有风沙,你出去很危险……”
“无论是否危险,既然同来就该同归。”牧云归语气平静,意味十分坚决,“何况,是给我找解毒之药,我本来就该出力。”
江少辞想想,霍礼那厮心思叵测,牧云归留在城里未必安全,跟着他至少安心。江少辞有信心在任何环境中保护好她,如此,会不会遇到风沙也无关紧要了。
江少辞很快拿定主意,点头道:“好。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出门。”
第82章表姐怪不得我总觉得你面善,原来我们……
牧云归出门,看到停在外面的车队,飞快皱了皱眉。她停在门口没有动,低声问江少辞:“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主动给牧云归提供药材,主动帮他们打听消息,现在牧云归和江少辞要去大漠里采药,霍礼竟然还亲自带着人,美名其曰“护送”。
对普通人而言,单独进入沙漠非常危险,风暴、魔兽、缺水、恶劣天气,随便一项都足以让他有去无回。这在流沙城已经成为常识,出城最好结伴,能有车队护送更好。
但这是对于普通人,对江少辞来说他一个人就足矣,带这么多车队,说不定是谁保护谁呢。
江少辞瞧着前方车队,轻声说:“他想跟就跟着呗。有人帮我们运东西,还不用自己走路,不亏。”
霍礼选择这个时节出城自然不是为了所谓的“道义”,分散人手不是个好选择,但如果他带着人手一起出去就不一样了。霍信虎视眈眈,城主也对他起了猜忌,霍礼留在城中做什么都不对,不如出去,暂时避一避风头。
沙漠中不能用飞舟,而要用特制的辇车。牧云归站在院门口,冷眼看着他们往车上装备食物饮水,这时候一辆轻巧的马车驶到路口,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冰霜如玉的脸:“牧姑娘。”
是语冰,她竟然也来了。
车队开拔,牧云归和语冰一同坐在辇车中。这座辇车像个小房子一样,外形低调,装甲坚硬,里面却布置的温馨舒适。语冰端起茶壶,慢慢给牧云归倒茶。她手腕纤细白皙,动作悠然,和壶上明亮的红釉相映成趣,不像是置身沙漠,倒像是在什么世家宫廷。
语冰说:“赶路仓促,只带了这一种茶叶,牧妹妹不要嫌弃。”
语冰布茶的手势十分优雅,他们坐在行进的辇车中,水面竟然一点都不晃。牧云归接过茶,轻抿一口,说:“语冰姐姐好手艺,我自愧不如。”
语冰放下茶壶,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手艺没什么可夸赞的,我倒希望像你一样,少学几样所谓的世家女子礼仪,多掌握几招剑法。”
牧云归握着红瓷茶盏,指节紧了紧。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说:“既然语冰姐姐向往练武,为何不试试?”
语冰浅浅勾唇,目光似叹似诉:“我已试了一百年了。什么法术都试过,可惜,还是现在这个四不像的样子。上天赐予的礼物,拿不到就是天谴,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
“为何?”
语冰摇头,她情绪低落,并不想细说。牧云归静静陪她坐着,忽然道:“语冰姐姐,你觉得能预言未来,是幸运吗?”
语冰身体一怔,抬起双眸,眼神骤然变了。牧云归不闪不避,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良久,忍不住拿出来,请语冰姐姐解惑。”
牧云归和语冰所在的辇车被护在车队中心,低调华丽,舒适平稳,车壁上贴了防止窥探的护甲,并不怕被人听到。此刻车中只有她们两人,牧云归不再试探,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语冰盯着牧云归的眼睛,瞳孔微微动了动:“何出此言?”
牧云归说:“我有些时候会突然看到一些碎片,好几次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因为预知了那个场景,所以好一段时间我都过得提心吊胆。你说,这究竟是预知还是谶言?”
语冰素来淡漠,抿嘴笑一笑就是她最激烈的情绪了,但是听到牧云归的话,她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语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牧云归:“你……”
牧云归颔首:“没错,我也能看到未来。”
牧云归知道,唯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她想要听到实话,至少自己要拿出实话。牧云归率先坦露出自己的底牌,语冰怔然良久,凄然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你面善,说不定,我们真有血缘关系。”
语冰的态度变得柔和,曾经那道若有若无的坚墙融化了。语冰坐到牧云归身边,握着她的手问:“你的父母是谁?”
牧云归说:“我从小跟着母亲长大,不知父亲。”
语冰惊讶,连忙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牧笳。”
语冰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牧笳?言家似乎没有娶姓牧之人的男子。你出生在何处?”
“南海一个小岛上,与世隔绝,不知外事。我母亲是二十年前意外漂流到岛上的。”
语冰拧着细细的眉尖,思索良久,最终缓慢摇头:“我从未听闻过。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我出生在言家被流放后,对帝御城的关系知之甚少,若我父亲在,说不定能想起你的父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