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安逸的日子,会使人懒怠。况且,他喜欢清静,故而拒绝了晋王的一番好意,坚持住在这偏僻的院子里。
接下来的几日,司徒澜仍旧和往常一样,清早去衙门当差,日落时分回家。偶尔去茶楼会会友人,亦或是去晋王府陪着晋王商议朝政,与成国公并无任何接触。
正月末的最后一天,成国公从宫里出来,正要回府,就见一个穿着官袍的年轻人等候在了马车旁,似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成国公并不认识此人,只当他是替哪位上封传话的。
“见过国公爷。”年轻官员抱拳作揖,恭敬地施了一礼。
成国公踏着凳子正要上马车,见他开口便将脚收了回来。“阁下是……”
“下官司徒澜,乃吏部一主事,国公爷想来没什么印象。”司徒澜抬起头来回话,语气倒是不卑不亢,气度不凡。
成国公哦了一声,对这年轻后生颇有几分好感。“可是有事?”
“国公爷能否借一步说话?”司徒澜再次抱拳。
成国公回头望了一眼,皇城门口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你上来。”成国公放下这么一句话,便径直上了马车。
司徒澜迟疑片刻,跟着登了上去。
马车哒哒哒的一路朝着东边儿而去,里面却许久没有动静。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没想到,成国公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主动开口问道。
司徒澜从袖带里摸出那张画像递到他的手边。“公爷请过目。”
成国公好奇的睃了他一眼,继而接过来瞧了一眼。
“这是?”成国公心中一惊。他只是扫了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中的人。
“刑部刘大人从那些歹人口中问出的幕后主使。”司徒澜毫不隐瞒的答道。
成国公面色一沉,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怎么可能!”
“下官也不相信是贵府的小公子干的,毕竟他才幼学之年,如何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司徒澜将成国公的心声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成国公眯了眯眼,看向身侧的这个年轻后生。“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个案子,圣上极为重视。下官觉得,国公爷的家务事还是自己关起门来解决比较好。这画像只有三两个人见过,稍稍做些更改并不是什么难事。”司徒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国公爷若是管教不好令公子,日后怕是要闯出大祸来的!”
成国公紧抿着唇,将画像揉成一团塞进了衣袖里。“说吧,你想要什么?”
“下官一不求财,二不求名,只愿国公府能屹立不倒,不要给王爷拖后腿。”司徒澜说了这么一句是是而非的话,便起身叫停了马车,从容的离开。
成国公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参悟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提到的王爷,究竟是哪一位?
跟国公府能扯上关系的,似乎就只有那一位!
这么说来,这个叫司徒澜的,是齐王的人?
成国公暗暗心惊。
心事重重的回到国公府,成国公连老夫人那里都没有去,就一头扎进了书房。而后,命人唤来苏承宗,狠狠地揍了一顿。
苏承宗莫名其妙的挨了顿打,觉得挺委屈的。“爹,孩儿可是哪里做错惹您不高兴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在哪里?!”成国公气得不行,抬起手来又要扇过去。
苏承宗缩了缩脖子,捂着脸说道:“孩子真的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成国公将刑部画的那副画像拍到桌子上。“你可看清楚了,这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你?!”
“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父亲如何认定就是我?”苏承宗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硬的很,不肯轻易认下。
“还不老实是吧?”成国公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儿小心思,取下墙上挂着的鞭子就要打过去。
苏承宗小时候可是尝过它的滋味,立刻吓得脸色都白了。“爹,爹爹饶命……”
“你说不说!”成国公恼怒不已,一鞭子砸翻了案几。这一鞭子力道十足,直接将案几抽成了几半儿。
苏承宗吓得面如土色,吞吞吐吐的道:“爹,爹爹这画像从何而来……”
成国公没有直接言明,但话里却已经透了几分底。“阿璃被人绑走,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苏承宗低着头好一会儿,忽然就认了。
“你,你这个孽障!”成国公气得脑仁生疼。
他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混账东西!
“爹爹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事情到了这份儿上,苏承宗也就不瞒着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这一切,都是因为爹爹偏心!”苏承宗怒吼道。“您知道麓山书院是个什么地方吗?知道我在那里过的什么日子吗?我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在那里过得像个下人,挑柴担水,洗衣做饭,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等苦!”
“那你也不能把怨气撒在无辜之人的身上!阿璃与你无冤无仇,她碍着你什么了!”成国公气得又挥出一鞭子。
苏承宗哭着说道:“她一个外姓人,凭什么能得到大家的喜爱!我才是这个府里真正的主人!凭什么她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我却要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我不服气啊!”
“你……你这个混账!”成国公听完他的哭诉,气得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