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沈朝似对他很是不喜,硬邦邦撂下一句:“多谢道长费心,我的人我自会管好,就不劳烦你了!”

采芙吓得抽泣不止,躲在后面不敢出来。

沈夫人瞧厅堂内气氛僵硬,忙道:“道长勿怪,我这儿子被我宠惯坏了,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流霞道人早已沉下脸,勉强拱了拱手,又斜看着采芙:“得罪不得罪的贫道自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还请夫人把这丫鬟交与我,让我来处置。”

沈夫人瞧了瞧采芙,这丫鬟已经吓得泪流满面六神无主,身子乱颤,像是要晕过去一般,她不过一凡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妖啊魔啊的,往常只觉着这丫鬟勤恳老实,被流霞道人这么一说,再看却有几分怪异。

但要是流霞道人瞧错了,那她也不能全听外人的话,罔顾儿子身边得力人的性命吧?

她正犹豫间,就见流霞道人眸光深沉,语调加重:“夫人若是不把这妖物交与贫道,妖物法术多变,令公子的安危只怕难料了。”

沈朝沉声道:“倘道长真要让我叫人也不是不可,你说她是妖物,就得拿出证据来,有本事让她立时现了形,我就信了道长,这般红口白牙的一说,让人安能相信?”

流霞道长冷哼一声:“贫道占卜八卦之术从来没有出过错,只需掐指一算就知她是个什么东西!倒是公子须得小心些!”

沈夫人可不是寻常乡野村妇,吓一吓就乖乖交人,听了这略带胁迫的话,心里已有几分不悦,流霞道人这两年在京里是风头大盛,但比他厉害的人物也不是没有。

她强压下心里的淡淡不悦,转向流霞道人微微笑道:“听道人一席话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是采芙这丫鬟素来忠心,服侍又周全,就是她真犯了案子也得有个审问的过程,我还是着人好生问过再交由道长,如何?”

流霞道长身子一僵,沉默半晌,有几分寥落无奈,长长地叹息一声:“既然夫人如此,那贫道就先告退了,若有什么事儿,还请夫人及时知会贫道。“

沈夫人见他如此,心里的不悦变为了愧疚,忙道:“那是自然。”又叮嘱下人好生招待。

流霞道长打了个稽首,深深看了采芙一眼,拎着散乱的拂尘带着两个小道童转身走了。

等走到无人之地,他面上的无奈褪去,目光深邃,面露深思,喟叹道:“以妖为好,忠言逆耳,竟以为妄,愚而不悟,愚蠢,愚蠢啊!”

左边的道童是他新收不过半月的,人很机灵,听懂了这话的意思,见他如此气愤,劝道:“师傅息怒,莫要为这些愚人气坏了身子,那位沈家公子既然一心护着妖物,那就让他护着吧,反正以后总会知道师傅是对的。”

他顿了下,又大着胆子道:“再者要让徒弟说,您来沈家不过是看风水的,何必管那么多呢?等沈家人觉出不对,自然会来找您的。”

流霞不知道想到什么,缓和了神色,转向他温言道:“吾徒儿甚是乖巧。”

新收的道童不禁面露得意,挑衅般看了右边的道童一眼,右边的把头深深垂了下去,强掩住了肩膀的细微颤抖。

流霞道人恍若未觉,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吧,咱们该回去歇着了。”

那边沈乔堂兄妹几人也在议论此事,沈朝犹自不悦,拂袖道:“你瞧瞧那道人张狂的架势,当着我的面就要绞杀我的人,当我是死人吗?!”

沈晚照却有不同看法,摇头道:“你昨晚上不是见过那位道人的本事吗?他既然这般说,应该也是事出有因,别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该仔细探查探查才是。”

她说完顿了下,低声道:“我原来本也不怎么信这些,嫁给重光以后方才知世上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你们还别不信,如京中如金陵这些大都都有国教的门人坐镇,你们想想,要真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干嘛要让这些方外高人坐镇于此呢?”

沈乔垂下眼睫想了想,问道:“流霞道人本事很大?”

沈朝哼一声,沈晚照耸肩:“我是没见过,只是听你们说他亲手捉了迷惑余二的女鬼,要是没本事能捉鬼?”

沈乔又问:“跟国教门人比如何?”

沈晚照笑着摇头:“这怎么能比...”非要比的话一个是国家免检驰名商标的大品牌,一个最多算有些名气的小商贩。

她笑着笑着忽然一拍手:“我可以让重光请来在京里坐镇的正一教门人前来查查啊,还是堂姐你机灵。”

沈乔点头:“我是这么觉着的。”

她斟酌片刻,缓缓道:“我是经过妖物作祟的,所谓事出必有因,这事儿不能等闲视之,确实该查清了才能放心,采芙有哑疾,又不识字,单单问话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她既然是你们从牙婆手里买来的,不如去问问那牙婆,没准她能知道些什么。”

沈晚照听她逻辑缜密,条理分明,忍不住信服点头:“还是堂姐清明。”她是急性子的,说着就取纸笔来写了封书信,让下人快马带给自家夫君。

沈朝瞧她忙乱,摇头道:“你不必如此,那道人的话我是不大信的,他...”

他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见屋外喧闹起来,三人忙出门去看,就见沈朝手下的几个小厮仆役推搡着采芙过来了,几人都是满面愤慨,见到沈朝立刻大声道:“少爷,本来那道士说采芙是作乱的妖物我们还不信,没想到一个眼挫不见她就在做妖法害您,幸亏被我们逮住了,真是个没有心肝的,您看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摊开手里一块厚厚的麻布,麻布里包着几个正在蠕动,五彩斑斓,体态狰狞的毒虫。

☆、第11章

采芙双眼通红,似乎急着辩白,却又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那情势瞧着甚是凄慌,屋里的三人都齐齐皱起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本来制着她的几个小厮,一个不留神没压制牢固,就被她冲上来一把把被麻布包着的虫子打在地上,她趁机重重踩下去,转眼就把几只体态狰狞的虫子踩个稀烂,她这一伸手不要紧,就见胳膊上几道被利器划破的新上,动作一剧烈就往外淌血。

压着她来的小厮抬脚要踹,恨恨骂道;“你还想毁灭罪证?!我看就该把你交给道长,让道长把你打个魂飞魄散,看你还敢不敢出来害人?!”

采芙仰头看着沈朝,苍白的面上满是祈求,似乎盼他能放自己一马。

“你们先把她放开。”

“先寻个地方把她暂时看管起来。”

沈家兄妹俩同时出声,几个仆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沈晚照是关心则乱,气的跺了跺脚:“都这般了,你还犹豫什么?!”

采芙既不是他通房,也不是妾室,沈朝这幅誓要把她护到底的架势实在让人着恼,难不成真像是那流霞道人说的,沈朝是被她迷惑住了,所以才拼死相护的?

沈朝正欲还嘴,沈乔却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不要吵了,又招了招手让两人进屋,低声道:“你们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在一边瞧着却有很多不清不楚的。”

沈晚照也稍稍冷静下来:“你说说看。”

沈乔道:“她进你们府上也有几个月了吧?若是真的想害阿早,又是一直跟着伺候的,什么时候害不好,怎么非得赶到今日,那道士一说就开始出手害人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妖物作祟害人也得有个说法吧,阿早对她又不差,害了阿早对她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