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施表妹嫁过人,但不表示他能不在乎施表妹有广撒网乱捕鱼的嫌疑行径;如果他是打算玩个露水情缘也还罢了,但他是把施表妹当个正经的小妇人打算纳进来当二房的,那么对她的操守总还是有那么点要求——至少,前头不能勾搭过沐大吧?
还做得不隐蔽,让人家主母逮出来了,这要是再纳了她,沐大是他隔了房的大舅子,两边来往再少官场上总有碰面的时候,这往后得怎么见呐?
想到自己先前还去维护施表妹,为此不惜得罪长辈,这二愣子似的行径全落入了在场诸人的眼中,杨晟动了动嘴,骂了句脏话,抬步就走。
这脸丢大了。
下人里还有人下意识迈步想拦,望见沐二夫人铁青着脸并不发令方反应过来:本就是要撵杨晟走的,现在他自己呆不住了正好,至于施表妹,她自家不检点与杨晟勾搭成奸,又不是杨晟对她用强,难道还指望着问杨晟要什么赔偿不成?
别人都不动,施表妹是不能不动的,但她要还像先前一般在杨晟怀里还好,偏偏到沐大奶奶那边去了,杨晟大步流星,毫不留恋,她再去追又哪里追得到,堪堪碰着杨晟的衣角就被他头也不回地用力一挥,险些摔倒,再看时,杨晟早出了二门飞一般去了。
这份干脆让沐大奶奶大笑出声:“哈,男人——以为对你多情深义重呢,原来不过如此!”
沐元瑜都禁不住无语。她这个二姐夫看着人高马大,实则在责任心上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一时热情上来了二房都能许出去,一时逆了心意甩手就走了,连多余的追究都懒得追究,更不考虑善后,只能说,千万别随便挑战浪子,这种人动情容易,绝情同样容易。
不过施表妹这智商也是掉得有点厉害,再无路可走去找着沐大奶奶做什么,两个人手里捏的把柄轻重根本不对等,还极容易激怒沐大奶奶。果然,没胁迫住沐大奶奶,只把自己后路断完了。
陷入绝望的施表妹转脸,隔着一段距离望向正笑得满脸畅快的沐大奶奶,目中五分恨三分毒两分泪,忽然也笑了:“——大嫂子,你心太急了,为何不等我说完话呢?你将我推给杨郎,只是嫌我和大表哥多说了两句话吗?元茂表弟和滇宁王府的小世子爷处得好,难道不是更戳你的眼吗?”
吃瓜群众沐元瑜: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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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泥萌~~(* ̄3)(ε ̄*)
☆、第12章
惊讶还有自己戏份的沐元瑜第一下恍然大悟的是,原来施表妹先前话里藏话用以要挟沐大奶奶的并不是所谓的牵线,这样一来就合理多了,否则施表妹未免显得太自寻死路。
她第二下想到的是,沐大奶奶显然是会错意了,这也不奇怪,两个人本来就各怀鬼胎,为着各自不可说的目的有过一个短暂的所谓“同盟”,但这种脆弱的关系不能给两人带来任何默契,在此时阴错阳差地撕破脸,偶然的同时也有其必然。
然后她才去想,她和沐元茂交好怎么能碍着沐大奶奶了?
凭心而论,她和沐大奶奶是很不熟的,不熟到了她现在去回想自己是不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说错了话得罪到沐大奶奶都想不出来,不是她粗心,而是双方交集真的太少,她很确定她是真的从没有能惹到沐大奶奶的地方。
沐大奶奶此刻的表情,大致可以等同于先前施表妹被揭穿和沐大间那点不可说的故事时,错愕,震惊,恐惧,只是额外还多了恍悟与懊悔。
“……”她到底老练些,露馅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很快管理好了表情,并且就着那残余的震惊给出了反击,“你胡说什么?这我可真是一点都听不懂了,我知道你现下恨我,不过这样乱咬人对你——”
施表妹此刻的心情堪称恨毒了她,再没耐心布置长线,当即就打断道:“大嫂子说我胡说,那不如把春芽叫来听一听她的说法?那是大嫂子苦心安排下的人,我与杨郎相识都多赖她周全,想必她的话大嫂子总是乐意听的?”
沐元瑜不认识这个春芽是谁,不过听其话音,并不难猜,施表妹借住在府里,沐二夫人总需要给她配一两个这边的丫头好传话服侍,其间不知如何,被沐大奶奶钻了空子,安插了自己人进去。
这施表妹实在也是个人物,期间察觉出来又反过去策反了春芽,从她嘴里掏出来沐大奶奶的短处,若不是刚才没把握好分寸,一下把沐大奶奶刺激过了直接砸场,说不准她还真有本事在这极端逆境里翻盘。
沐大奶奶大约是没有料到这一点,眼神闪了闪,旋即道:“说我引你认识杨晟我认,你现在这些没影子的话却同我没有分毫关系,我都不知你从哪里妄想出的,喊了春芽来又怎样?她一个敢引主子与外男成奸的奴婢说的言语难道还能信真不成?”
这可真是横是她的理,竖也是她的理:明明春芽是她的人,听她的指使才做了回不该做的红娘,但现在她发现春芽不可靠了,立刻翻脸把春芽打入不可信任的那拨里,要剥夺春芽的话语权,用的理由却正是春芽曾为她做事。
沐元瑜简直目不暇接——她在滇宁王府里被滇宁王妃保护得密不透风,便是滇宁王,因怕被人察觉她的真实性别也不敢让人十分接近她,不管是柳夫人孟夫人还是底下那些没名头的侍妾,她们的人连近身都不能,当然更没法给她使什么绊子,她穿来七年都没感受过所谓的宅斗,今番这紧锣密鼓的短兵交锋才让她大开了眼界。
咳,虽然照理说杨晟都走了,沐元瑜很该也跟着走,不要再旁窥人家的府内私事,但她实在舍不得动脚,正好沐二夫人也让惊呆了,没想起她来,她就假装只鹌鹑般戳在原地不动,尽量减轻存在感。
可惜这好景不长,施表妹跟着就驳:“能不能信真,总要听过了才知道。大嫂子怕见春芽,那就我先说了与众人听,回头再与春芽对证就是。因沐家两房旧日里有矛盾,连带着大表兄和二表兄都不许与那边有来往,这原本没有什么,但许多年过去,轮到元茂表弟了却——”
“住口!”
这一声却不是沐大奶奶喊的,而是沐二夫人发出来的,她的脸色变得比先前与杨晟对峙时还要难看,瞪着施表妹的目光堪称凶恶,“我是待你太宽松了,惯得你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诌!人呢,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押回去!”
下人们被这一出一出的整得确实傻了,最末施表妹这段刚开了头的爆料,有的老人能意会听懂,年轻些在府里伺候时间不长的就迷糊了,听到沐二夫人吩咐,嘴里胡乱答应着,去抓施表妹的动作未免因此缓慢了些。
还有人到处张望,试图从看上去“懂了”的老人那里得到些分享提示,这一望,就望到了垂花门外——
沐二老爷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位置其实不算隐蔽,但施表妹和沐大奶奶互斗的这场戏来得意外又精彩,以至于竟然没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赶回来的。
乱七八糟各怀心思的下人们瞬间噤了声。
然后——
沐元瑜就被毫不客气地赶走了。
*-*
领着护卫踏上返家路程的沐元瑜难得地心情不怎么美好。
她独自坐在车里,抱着个圆圆手炉叹了口气。
以后再想来找沐元茂难了。
施表妹话虽未完,但听在她这等知情人耳里,其实也抖搂得差不多了。
她本人确实是没有得罪到沐大奶奶,但她跟沐元茂的友谊却让沐大奶奶起了嫉心。
gu903();继婆婆生的小儿子能从小就跟下一任滇宁王玩在一处,培养情谊,上头两个兄长却因为历史遗留因素而非但跟现任滇宁王叔叔交恶,跟下一任的她也难有瓜葛,此消彼长,沐大奶奶心里为此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