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是有了这封信,日后桓衡失势,这封信便是足够他抄家灭门的证据。
蔚岚不由得叹息出生:“他还是如此莽撞任性。”
然而这一次,饶是谢子臣,却还是不由得为了桓衡解释。
“他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
他父亲已死,兄弟已去,北方桓家,也只留下他一个人了。他抄家灭族,灭的也不过是他一个人而已。所以这一次的肆无忌惮,并不是因为他的任性,而是他是真的,想要保护她。
蔚岚没有说话,她叹息出声,谢子臣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了话题道:“你今夜同他们聚会,少喝一些酒。”
“知道。”
“早些回去,明日还要上朝,不要宿醉。”
“嗯。”
马车就要到谢府了,谢子臣抬眼看她,低唤了一声:“阿岚。”
蔚岚抬头看他,便见他突然探过身来,在她唇上轻轻一点,又退了开去。
马车停下来,他淡道:“明天见。”
说完,便卷起帘子,走了出去。
等马车重新起步,蔚岚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失笑了片刻:“这个人……”
回了长信侯府,魏家早就在门口等她了。皇帝往北方派粮后,魏华便四处打探消息,林夏则主动联系上了谢子臣,谢子臣便让他们搬了回来,说没什么大碍了。
他们早已经在长信侯府住了几个月,蔚岚到家门时,觉得仿佛都没有离开过。
魏华猛地扑了过来,嘤嘤啜泣:“阿岚,你回来了,真好。我听说桓衡那小子成亲了?这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他!”
“哥哥,”蔚岚叹息了一声,扶住魏华,往里面走去:“都过去了,我并不介意此事。”
“可是你……可是你……”魏华红了眼:“你对他多好啊!”
“哥哥,”蔚岚眼中有了些笑意:“其实阿衡对我,也并不差。”
至少他愿意写那么一封信,在他们似乎算得上决裂之后。
这一封信就昭示了,如所有南方贵族所想,从此以后,蔚岚就成为南北最重要的纽带,蔚岚在,则北方至少不反;蔚岚不在,则北方乱必乱。
蔚岚同家里人打了招呼,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便往三皇子府赶过去。
苏城似乎是知道她今天回来,早在府里等她,蔚岚穿了一身月华色的袍子,披着鹤氅,束着玉冠,手里握了一把小扇,便从容走了进去。
苏城站在大堂等她,屋里炭炉烧得火热,苏城穿了一件火红色的长袍,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她,仰头看着自己大堂里“修身养性”的牌匾。
蔚岚将鹤氅交给了下人,而后恭敬叩首道:“殿下,蔚岚归来,特向殿下请安。”
“你向我请安?”苏城背对着她,冷笑起来:“走的时候一声不吭,那时候怎么不想着同我说一声?”
“魏岚,”苏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蔚岚匍匐着的身躯上,一片冰冷:“你还敢回来,我也是佩服你的胆子!”
“为殿下出生入死,蔚岚为何不敢回来?”蔚岚不卑不亢,苏城嘲讽笑开:“为我出生入死,你倒是说说,如何为了我?”
“这些关中要害何须蔚岚一一言明,殿下不是看得清楚吗?殿下只需要知道,蔚岚是殿下的人,”蔚岚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定定看着苏城:“蔚岚有了北方,就等于殿下有了北方。”
她越发貌美了。
苏城呆呆看着面前人扬起脸来,不过是半年没见,没想过这个人,竟是如此出落美丽。让他一瞬间不由得遐想万千,觉得面前这个人……怎的不是一个女子?
看着苏城看她的目光,蔚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提醒道:“殿下?”
苏城连忙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他对蔚岚的心思,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早在他最初见她,她便在拨撩他。她在马上救过他,在大殿里将他抱出来,在桃花树下吻过他。
这些记忆都被他深埋在心里。他是一国皇子,他日要荣登宝座,他不能让自己在称帝之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尤其是这个传言,还是跟这个被自己父皇看上的栋梁之才的。
如果说她真心喜欢他,那就罢了。可她明明白白告诉过他,她会娶妻生子。也就是说,这些荒唐,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他把真心投进去了,却什么都得不到,他从来是不做这样的买卖的。
于是他压着自己的内心,一心一意将她当做能臣。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这么一去半年,回来再见,他竟是也多想不了什么,就直接道:“听闻你打算娶妻了?”
蔚岚:“……”
这盛京的传闻真是越来越离谱。
“我还听说,”苏城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调整了语调:“唐莫那个孩子是你的。”
蔚岚立刻抬头:“这绝对不是!”
这种传闻,是绝对不能有的!谣言传久了就成真的,以后桓衡带着孩子来盛京,满盛京八卦着那孩子和自己的关系,她会被桓衡……杀了吧。
看见蔚岚断然否认,苏城心里终于舒服了,笑了笑,扶起蔚岚道:“你紧张什么?我想着你也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我和唐小姐真的没什么……”
蔚岚还在强调这一点,苏城却是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同蔚岚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随后道:“其实你与唐小姐如何,本王并不关心。本王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他看着她,目光冰冷:“桓衡为了你,写了密信威胁我父皇,你可知晓此事?”
“这……”蔚岚笑了笑:“自然是知晓的。”
“你有了北方七十万兵马,自立为王都可以,你还想效忠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