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公公看了一眼几人,有些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张公公就看向蔚岚:“要不,就由谢公子自己决定吧,他要换,与谁换,如何换,都端看谢公子的意思。”
张公公这话,就是又将锅扔到谢子臣身上。可谢子臣一个庶子,真要和这些人缠起来,必然是吃亏的。蔚岚也明白张公公的心思,清咳了一声后道:“既然大家都想换,不如不要换了。”
“阿岚……”桓衡有些不满,蔚岚淡淡扫了过去,桓衡一看就知道,她这个样子,就不必再说了。
蔚岚虽然喜欢男人偶尔耍小性子,可她不喜欢彻底将她的话当做不存在的男人。
知晓蔚岚的性子,桓衡也不再说话,退了一步道:“那过些时日,你带我逛逛盛京吧。”
“当然,”蔚岚复又笑开,转头瞧着王曦道:“阿曦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王曦眨眨眼,蔚岚瞬间反应过来,他来时的时间刚好和谢子臣出去的时间差不多,他来搅和这一趟,怕是特意来给谢子臣解围的。
她不由得笑了笑,张公公点头道:“那奴才这就去和林公子说一声,就先退下了。”
说着,张公公便退了出去。
三人聊了片刻,蔚岚将桓衡和王曦一一送走后,站在门口,轻叹出声。
染墨在后面恭敬站着,有些疑惑道:“世子在叹息什么?”
“谢子臣的路……”她面露不忍,叹息道:“不好走啊。”
“谢四公子毕竟是庶子出身,”这次染墨觉得主子说得甚有道理,决定不怼她了,认真道:“能入宫已是极有本事了,逆水而上,自然艰难。”
“可惜了,”蔚岚转过身去,口气犹是怜惜:“如此一个美人,何必走得这样艰难呢?”
若他愿意好好嫁给她,她自然会护他一方天地,何须在外如此备受屈辱?
蔚岚摇了摇头,来到案牍边上,随意翻了本书,坐了下来。染墨在一旁继续打扫屋子,心里思索着,主子不好过,那个下人估计也不好过吧?
这样想来,虽然她女扮男装跟着世子,但也算吃香喝辣没人敢欺负,想想竟有点开心呢!
主仆两心思各异想着的时候,另一边站在树下吹冷风的谢家主仆一人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公子,”谢铜揉了揉鼻子:“起风了。”
“嗯。”谢子臣点点头,思索着蔚岚那边应该清静下来了,转身道:“回吧。”
谢子臣回到屋中时,果然不出所料,屋中已经安静下来了。
他脱掉木屐踏入房中,在蔚岚的注视下走到她身前,端正跪在案牍面前。
他的衣服一直很简单,单纯的玄色布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这样朴素的穿着,若是在一般人身上,便显得寒酸了些,但是在谢子臣身上,因容貌太盛,众人也注意不了太多。
谢铜上前来,给他们两人倒了茶,蔚岚知道他有话要说,温和瞧着他道:“子臣何事?”
“你欲与谁共室?”谢子臣开门见山,蔚岚挑了挑眉,颇为诧异:“你是何意?”
“为何是我?”
谢子臣脑子转的太快,来之前他就想过,必然是会有人去找张公公的,一旦找的人超出两个,张公公就要将这事儿的决定权放到他身上。可他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真的和这些人起冲突。但只要这事儿推在他身上,无论他让或者不让,都是要得罪人的,不让,都得罪;让,得罪没让给的那个。那最好的方案便是蔚岚来选,将事情推到蔚岚身上去。
然而蔚岚反问出声,他即刻明白,蔚岚已经替他挡了下来,不由得问了这一句。
王曦与她关系颇好,桓衡又与她乃旧友,最后选的却是他,这是什么缘由?
听谢子臣的话,蔚岚握着书卷,不由得笑了笑,清丽的眉目在灯火下带了几分温和:“子臣救我长信侯府,我自会报恩。将子臣交给别人,岚不敢放心。”
如今院落中都是重臣嫡子,他与任何一个人同处一室,怕都要受些欺负。
方才拒绝几人,也是有了这些考量。
谢子臣微微一愣,不曾想过蔚岚竟会想到这些。他一直将蔚岚当做一个盟友,所谓盟友,就是统一战线时就相互提供资源,等战线没了,也就分道扬镳了。
然而对方却如此诚恳待他,想得如此细微,让谢子臣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许感激。
他重活两世,都是孑然独行,倒第一次有这么一个外人,如此上心待他。
他垂目不言,正巧此时,一个小太监来了房前,恭敬道:“两位公子,陛下于水榭摆宴,为诸位公子接风洗尘,还请两位公子准备一下,一刻钟后便该前往水榭了。”
“劳烦公公。”蔚岚抬头笑了笑,谢子臣也点了点头。
说是准备,也不过就是换套衣衫,这两人的屋子其实很大,内阁是床铺,外面是书房正房,内阁中又单独隔出一个小屋,做沐浴之用。
谢子臣先进内阁屏风之后换了衣衫,蔚岚这才随后进去。染墨给蔚岚绑着腰带时,忍不住压低了声道:“主子,我觉得这个房屋结构很危险啊。”
“唔……”蔚岚抬着头,用手感受着脖子上那个假喉结。这是林夏给她做的,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这喉结可以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活动,十分逼真。
染墨在她腰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绷带,而后用衣服套上,花费的时间自然比谢子臣多得多,但出来时,谢子臣也没多说,抬了抬眼皮,淡道:“所有人都在等了。”
“是我的不是。”
蔚岚笑了笑,打量了谢子臣一圈。他依旧是一套玄衣,如果说有什么变化,估计就是换了腰带的颜色……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谢子臣尚未反应过来时伸手往他腰上一揽,又在肩上一划,谢子臣面色瞬间就变了,不由得道:“你做什么!”
蔚岚摇了摇扇子,故作神秘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便走了出去。
出去后便发现,果然所有人都等在那里了。
大家都换上了华丽的衣衫,从发冠到玉佩腰带,无不透露着“精致”二字,唯独只有桓衡,明明爹是大将军,却还像谢子臣一样,就穿了身玄色广袖,带了个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糙的玉冠。他站在那里,仿佛极不舒服似的,眼里全是烦躁,见蔚岚来了,这才亮起眼睛,往前疾走了几步,结果一脚踩到了衣摆前方,直接就摔了过去。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蔚岚及时伸手,一把扶住了他,不由得有些无奈道:“怎得弄如此长的衣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