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易居然也在,而且明显是在为她出头,这种事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因此,在遇到时格外感动。
周复握她的手力道略重了两分,不等谢流韵开口,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力道。他朝着韩执易点了点头,随后对脸色大变的年轻男子道:“以安少的手段,自然知道往哪里猜,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安少被人撺掇着,跳出来试探周复的态度,却没想到,韩执易会突然出来给谢流韵撑腰,而周复的态度明显是恼了他,连着得罪了两个人,清醒下来不知多懊恼。
他咬着牙灰溜溜地离开,心里把撺掇他来得人骂得劈头盖脸。
经由此一出,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安分了下来。
韩家的实力比不上鼎鼎有名的那几家,却也不可小窥,有韩执易给谢流韵撑腰,一路上都没离开过,这种明显的态度摆出来,不少人就退缩了。
尤其是,或许被刚才安少的话冒犯了,周复的神色由进门时的轻松转为冷冽,更是镇住不少人。有想讨好孙琳的,也不免考虑下为此得罪周复和韩执易两人值不值得。
在这种情绪下,拍卖会未开始前,气氛诡异,众人笑得和气一团,暗流涌动。
落座时,谢流韵松了口气。
韩执易坐得离她有几个位置的距离,见她望过去,冲她咧了咧嘴。谢流韵回了个笑容,见拍卖会还未开始,便拿起拍卖品展示目录,慢慢翻看。
今天嘉和的拍卖主题是“莹净一色”,拍品种类繁多,从瓷器到黄花梨家具,再到玉石,颜色纯净美丽的古董在今天都有推出。谢流韵的铜雀瓦砚排在末第三的位置,有两样更加珍贵的古董压轴,如此一来她反而松了口气。
心里安定之后,她被目录上的一只雍正胭脂红小杯迷住了。
杯子不大,胎体轻薄,玲珑俊秀,内白釉,外施胭脂红釉,又被称为“洋金红”,或是“蔷薇红”。这只杯子的红釉颜色浅,可以称作是“淡粉红”,匀净一色,漂亮极了。
谢流韵的收藏很贫瘠,除了刚淘回来的两样黄花梨围棋子盒,就是当时拜师时得到的那几样,胭脂小杯的估价不高,谢流韵决心拿下来,收回家当做是自己的生日礼物。
拿定主意,在拍卖会开始之后,等到胭脂小杯拍卖时,她听了一段时间报价之后,举牌示意自己加价。
她坐在前排,位置显眼,拍卖师一眼就看到了她,笑道:“前排这位年轻女士出价30万,还有人要加价么?”
“40万。”
“45万。”
“50万。”
“……”
雍正年间的胭脂红瓷器不少,这只小杯又不成对,尽管有人报价,想要购买的情绪却不怎么热烈,但在她举牌之后,一时间报价众多,很快把价格推高了几十万。
谢流韵喜欢这只杯子,可见报价已经超出自己的心理承受范围,不免有些踟蹰。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周复,抬手报价了:“70万。”
谢流韵一愣,看向他。
对上她的视线,周复紧跟着出价之余,对她扬起唇角,笑道:“既然喜欢,就别想那么多,错过了才可惜。”
他说得不错,这么长时间,她在古玩市场并没有见到这样的胭脂红杯,之后刻意去找,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刚下定决心,要接着继续拍,拍卖师已经落槌定音:“周先生,恭喜你。”
“……”
直到现在,谢流韵已经被动地收了周复不知多少东西,加上这件胭脂红小杯,总价值可以说相当庞大。偏偏周复做事大方又霸道,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再收回,让谢流韵相当困扰。
别的东西好说,迟早有一天她会送回给周复,只是这只杯子她确实喜欢得很,既然拍下来,她就不准备再送出去。
想了想,她决定再拍下一样古玩,送给周复当做是交换。
她至今仍记得当时周老送给她的名片上,周复那手毛笔字,写得极好。她在拍卖品目录上看到一只宋朝定窑系黑釉瓷笔洗,正好送给他使用。拿定主意之后,她开始参加报价。
只是,这次在她报价片刻之后,又有人接连报价,听声音,似乎和刚才是同一波人,而且,就音色来看,有个声音很像刚才那个安少。不一会儿,就把笔洗的价格推到了虚高的位置。
见周复似乎又想要举手报价,谢流韵眼疾手快,迅速按下他的手:“稍等,让我来。”
周复愣住了,眼光从她的脸上向下落,最后落在盖在他手背的柔荑上。
周复的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手指纤长,可能是长期写字的缘故,食指上磨出薄薄的一层茧子。而谢流韵的手指同样纤长,却柔软非常,按在周复的手上,对比异常分明。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谢流韵也愣住了,说不出是羞涩还是困窘,脸上火烧火燎的。
饶是如此,她依然没忘记自己刚才的想法,坚持道:“让我来。”
要送他的礼物,怎么可以是他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