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上来?”
季言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坐进车。
年轻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你小子可以啊,和家里闹翻了。这两天逢人就有人问起你来,我都不敢说你要来帝都了。你这么一闹,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大家都羡慕死了。”
季言瞥了他一眼:“一分钱都没了,羡慕?”
年轻男子讪笑一声:“所以这不……大家羡慕归羡慕,还是没有付诸行动嘛!”
季言没吭声。
年轻男子打了个转向灯,慢慢汇入车流。
“你之前给我汇的那笔钱,我帮你在我名下开了个户,”他的手伸进副驾驶座前的抽屉里探了探,拿出一张卡,“喏,在这里,我多给你存了一万块钱。”
季言接过那张卡:“谢谢。”
“哟,和我客气啥,”年轻男子打了一个响指,“早就说了,我就是你哥,亲兄弟之间还客气啥?”
季言睥睨看他:“你是我哥?”
“呃……”年轻男子赶紧改口,“言哥,嘿嘿。”
季言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年轻男子继续絮叨,“老爷子早上刚给我打电话,让我中午去一趟老宅,估摸着要有一场相亲宴。等会儿我要去接一下那姑娘,再顺路把你放到试镜的地方,怎么样?试镜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走了两个关系,别人绝对想不到你是靠我的关系搭上秦导的!”
季言点了点头。
薛沛是他的发小,两个人光着屁股一起在军区大院里长大,都是根正苗红的来头。后来薛沛他爸爸因为他爷爷的原因,被调到了帝都,薛沛才跟着他爸妈,一起回帝都的的老宅子里住。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季司令和薛司令的孙子穿一条开裆裤长大,虽然一个冷漠沉静一个热情如火,但却好得和什么似的,除了女人,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享。
才沉默了几秒,薛沛就忍不住了:“不是,阿言,你从来不是忘事的人,怎么昨天上了火车都忘了给我打个电话啊?害我今天早上温香软玉在怀舒服得紧,结果被你从被窝里紧急叫起来,衣服都没好好穿。”
季言转头看了一眼,还真是。平常薛沛极其注重穿戴,都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今天,他的发型和墨镜虽然都到位了,但是套着一条短裤蹬着人字拖,整得和他们大院送报纸的老大爷似的。
“温香软玉,你倒是很滋润。”季言道。
“冤枉啊言哥!”薛沛举起了右手,“就是上回你见过那姑娘啊,我爸和老爷子死活不同意,我又不敢和他们闹翻,所以现在只能耗着。我不像你,这么有魄力,说和家里脱离关系就脱离关系。今天我还要去那个相亲宴,靠,真是憋屈死了。”
季言勾了勾唇。
薛沛低头,露出墨镜后面的眼睛,从后视镜看了季言一眼:“别光我在说,你倒是转移话题了。说,你昨晚在火车上,怎么忘记和我打电话打声招呼了?”
季言眸光一动。薛沛这小子往常看着咋咋唬唬没脑子,关键问题上的感觉倒很灵敏,拼命揪着不放。
他想起了顾知闲微凉瘦削的肩头和她迷朦遥远的脸,指尖微动,唇畔不自觉地噙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薛沛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这副表情,目瞪口呆,激动地往大腿上一拍:“卧槽!阿言!是不是有情况啊!”
季言挑眉看他一眼:“有什么情况?”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了!还妄想骗得过我万花丛中过的薛少?”薛沛兴奋道,“看你那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肯定有情况!说,是不是有什么浪漫的火车邂逅,嗯?”
季言面无表情:“没。”
——他和顾知闲本来就认识,谈不上邂逅。
薛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还想逼问他,季言却朝路边努了努嘴。
“你要接的是不是那个?”
薛沛一眼看去。路边站着的那个穿着白色top黑色阔腿裤的姑娘一头黑发,很是惹眼。
“哟!”他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没想到还是个这么好看的!”
季言看了那姑娘一眼,“那是谁?”
“就我家老爷子想塞给我的那姑娘,叶家的小孙女,好像叫什么……叶钦恬?”
话说着,车已经停在马路边。
车窗摇下,叶钦恬先看到的,是一双幽深淡漠的眼睛。
男人棱角分明,神色淡然,眉眼细长,长长的刘海拂在漆黑的眼睛上,瞳孔里仿佛隐藏着危险而神秘的漩涡,让人忍不住想要陷入其中。
叶钦恬在帝都见多了深沉叵测的男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的男人一样,只这么一眼,就让她的心“咚咚”地狂跳不止。
她冷静了一会儿,心下疑然。
这就是传说里放荡不羁的薛家小公子?看起来挺稳重的啊,哪里有一分风流的模样?
正这么想着,男人身后的驾驶室上就探出一个脑袋。
“嘿,美女,是叶小姐么?我是薛沛,幸会幸会。”
看那架着墨镜、自称“薛沛”的男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传闻中一般无二,叶钦恬立马反应过来。
……原来是认错人了。
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我是叶钦恬,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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