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口而出:“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化人的样子。”
“嗯?”
封殊苦笑:“他们见了我,只会落荒而逃。”
对,还有这层误会在。
伏云君见着有趣,一直没有点破:“对了,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知道凡间变化很大,想跟你请教一下,下凡有没有要注意的事情,还有……”封殊挺不好意思的:“此行去得匆忙,我未备好银两,想问你有没有办法。”
以往下凡,就是陪伏云君历练,他都不介意饿着肚子,饿急了去山中打猎,便是不能动用全部法力,百分之一也足能捕猎猛兽,饱餐一顿了。可是这回下凡是去见妙姑娘,他知道现在的凡间已经不是茹毛饮血的年代,更不会随意上山打猎,他不想教她看了笑话去。
“这个简单!”
伏云君微微一笑,轻声跟他招了个办法。
封殊一听,却是神色微变:“这……不合规矩吧?”
“是不合凡间的规矩,但我们天界的规矩就是这样啊,弱肉强食,不连着把他们也吃掉算是很有风度了,”他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着煽风点火的话:“你看怎么样?”
“……当真?”
封殊迟疑:“不管如何,专门挑有散仙小妖打工的地方去,要他们不收钱,这真的是天界规矩?他们会同意吗?”
天界也有学府,更有宗门,但封殊天生天养,是一只野生的上神,对善恶黑白没有太深刻的了解,稀薄的观念,都是由伏云君和下凡时所学习到,早已不合时宜的礼教。
这时候,他面对着伏云君明显瞎几把扯的忽悠,半信半疑,展现出了与他相貌完全相反的,纯良而温柔的天真。
“当然了。”
伏云君憋笑憋得很辛苦。
第11章
七日转眼即逝。
伏云君尚存有一丢丢的良心,不至於让封殊穿着炼仙袍就下凡,亲自替他挑选了几套现代穿着。
席妙妙就没这个运气了,虽然温女神说了可以找她參谋,但她不太敢跟她说,自己一言不合就要被人千里送了,想着等一等再告诉她,至於等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怂。
封殊曾说过自己的外表不讨人喜欢,她自觉也不是人见人爱的网红脸,只能说是路人里平头正脸一点的。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便没再追问下去,不想伤了他的自尊心。
谁说只有俊男美女才有资格谈恋爱的?
席妙妙想清楚了,她喜欢和封殊相处的感觉,放松舒适没有紧迫感。人无完美,既然发掘了优点,那就珍惜他的好,不能爱上老实人的单纯可靠,交往后又嫌弃他不够浪漫,恋上花花公子的玲珑心思,得到他后就埋怨他矫情不现实。
计划很完美,但总是赶不上变化。
在见面前一晚,自以为做足了充份心理预备的席妙妙,失眠了。
辗转反侧,如同秋游前夜的小学生,飙汗心悸莫名兴奋。
情感上,觉得自己可以跳下床打一套广播体操,但经验告诉她,要是真不睡觉,到了出发前三四个小时,就会困得想死。她努力说服自己,闭着眼数绵羊?好像有点枯燥。
一只封殊、两只封殊、三只封殊……
更精神了!
席妙妙猛地睁大眼睛,瞪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这一瞪,就是三个小时。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意义的想象,翻来复去想象见面的情景。自高中毕业以后,她都没有这么频繁地跟男人说过话了,大学里只跟室友和部份同系的女同学打交道,她既不是美女,能力也不出众,没有主动出击的勇气,自然也不会收获硕果。
安份守己?
那就守己好了,不会天降专情高富帅,连渣男都没兴趣欺骗她的感情。
待她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青春,没有撕逼、堕胎、三角恋、表白……统共没有,只有如山的题海,和忙里偷闲画的手绘本,离家的时候被父亲全扔了,只在记忆里留下了模糊遗憾的一角。
席妙妙开始犯困了。
‘小席的基本功很扎实,色感不差,就是用色跟构图都太保守,能给她合格,但打不出高分。’
迷迷蒙蒙睡意袭来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美术老师对她的评价。
她确实不是勇敢的人,没有日天日地的勇气,只会守着一亩三分地。以前,她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一意孤行要远离老家,搬到大城市来独居。
第二件事,就是和封殊见面。
而且,还睡不够。
约了下午两点在火车站见面,席妙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点了,还是被十个闹钟轮流吵醒,才把她从梦乡里生拉硬扯出来。她反手扣下床头的最后一个闹钟,双眼死死瞪住上面的数字:“……卧槽!”
生生惊出一背冷汗。
跳下床,冲进浴室一边刷牙一边洗头,洗面奶跟沐浴露一起糊在身上,水从头淋到脚,吐出牙膏泡沫后,席妙妙才算真的清醒了。她家离火车站不远,手快点洗完澡穿衣出门,打车的话是完全不会迟到了,但这也意味着,她没时间化妆了。
还是准时比较重要!
把头发吹至半干──席妙妙无比庆幸自己剪了及肩的短发,吹起来省事。她将大宝往脸上一擦,爱丽小屋口红抿两下,眉笔匆匆画几笔,眼睛太干,隐形眼镜没法带了,架上平时赶稿用的眼镜,套上绿t和军绿色夹克就出门,九秒九速度跑下楼打车。
坐进计程车里,她看了看时间,立刻松口气。
她想,要是温女神知道她就这样去见有意思的男人,肯定会当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