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栎叶不安:“是,但我没想到……”
不等她说完,冷华枫道:“你既带走了他,怎么就又送回来了呢?”语气轻飘飘,冷飒飒的,杀人不见血。
李栎叶噤若寒蝉。
冷华枫深吸一口气:“你走吧。”
李栎叶一愣:“母妃……”
冷华枫按捺:“走吧,都走!”
李栎叶却跪地:“母妃……”
冷华枫猛然抓起桌上一个食盒,竟向着她扔了过去。
李栎叶没敢动,只本能地抬臂护住头脸,食盒重重砸在手臂上,一阵剧痛。
郡主的泪花都要给砸出来了,她屏息,终于慢慢起身:“母妃,多保重。”
李栎叶徐徐后退,不敢再看冷华枫一眼,而逃也似地离开了宫中。
殿内,冷华枫看着手中的那信纸,望着上头又客套又薄情的寥寥数字,想到先前星河对自己的那些话……
还有,那日太上皇的话。
事发那天在李绝同星河离开后,太上皇问道:“玄佑的事,跟你无关对么?”
冷华枫的手被瓷片割破了,她冷笑:“怎么?你觉着我不能这么做?”
太上皇道:“你能做到,但是细想了想,很没有必要。”
冷华枫呵了声:“说的好像,你很懂我一样。”
太上皇道:“枫儿,咱们之间本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恨我,我认,可是你不该对铖御动手。你为什么要如此偏执,假如你当时把铖御杀了,我却丝毫不知,这对我有何损失?”
冷华枫道:“我心里痛快便是。”
太上皇垂眸:“那你现在痛快了?凌虐一个孩子?”
冷华枫怒道:“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这伪君子。”
太上皇沉声:“你让我很失望,我当初所喜欢之人,怎么竟变得这样。”
“少提喜欢两字,你不觉着太假了么?”冷华枫盯着太上皇:“你所谓的喜欢,就是坐拥后宫三千,而我是其中一个?”
“你应该知道,身为帝王,皇后之位不是谁都能轻许的。”太上皇淡淡地。
冷华枫道:“那凭什么李铖御就可以?”
太上皇微怔。
冷华枫笑道:“你倒是说啊,容星河算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就能成为皇后,又凭什么会一人独宠!”
死死地盯着沉默地太上皇,冷华枫的声音颇为尖锐:“所以是你根本不够喜欢呢,还是你……不如李铖御!”
“或许都是吧。”太上皇先是认了这句,然后又诛心一样地:“枫儿,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
“什么?”
“或者,”太上皇轻声道:“是你不如容星河呢?”
这句话,简直比杀了信王太妃还要难堪。
李栎叶送了小信王那封信后,当天晚上,冷华枫居住的宫殿走了水。
宫人们纷纷相救,但还是无力回天,乱雪之中,信王太妃殒身于烈焰熊熊的寝宫。
偏偏在这时候,星河竟给太医诊出又有一个多月了身孕,皇太后只好先替她处置此事。
等完了这件,已经进了三月。
惊蛰过后,地气复苏。
因为星河先前身子不适,一连数日,玄佑都给太上皇留在宫内。
星河起初还担心,太上皇先前也病恹恹地,她生怕玄佑闹腾。
不料去探过几次,倒觉着一老一少相处的极为融洽。
原先她并未在意,自打知道了李绝的身世,再看玄佑和太上皇的时候,果然眉眼间很是相似。
而且太上皇对待玄佑,极度的耐心,小孩子时常的有些逾矩的谈吐举止等,太上皇一味地宠笑,丝毫不怪。
不禁又让星河想起李绝的那句顽话——“倒像是他的亲儿子。”
她心里暗中嘀咕:太上皇对待玄佑,比李绝对待他的时候显然更有耐心、也更亲密的多了,倒是不知道为何。
玄佑先前丢了的那把小桃木剑,他也领着人去找了回来,镇日爱不释手,太上皇看他喜欢这个,便从禁卫中挑了两个身手极佳的卫士,每日教导小孩儿些简单的武功招式。
星河害怕玄佑吃不了苦,不料这孩子颇有一股倔强拗劲,但凡有做的不到位的,师傅一说,他便势必要做到最好,否则便不肯停下,极为争气。
大概是经受了上次私自逃离的教训,玄佑乖了好些,也不再总是缠着,加上太上皇时常留他在身边,他渐渐习惯了跟皇爷爷相处。
这样一来,倒是让李绝舒舒心心地过了数日。
不过,对李绝来说,这份舒心里,也有点不太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