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行箴的手段,孟阳并不知晓太多。畏惧他是因为畏惧权势。
可是连肃就不同了。
连大人手段阴狠,折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凡几。即便孟阳当年并非是好事者,却也不小心听闻了他不少的消息。
在连肃的手里,死是解脱。不死是最难熬的。据说没有人能逃过他的审讯。
孟阳吓得魂飞魄散,吱吱哇哇地叫着,连自个儿的身份和处境都忘了,跳将起来跑到门口,捶着门想要逃脱。
连肃三两步跨过去,抬手将他的手臂背到身后,又扣住他两腕关节,直接把他狠力丢到地上。
孟阳年纪不小了。被这样一丢,近乎去了大半条命。
连肃阴沉沉地笑了声,“还能动罢?能动就把情形‘说’与本官听!但凡你画得有一点点不好,本官就能让你当场血溅三尺!”
孟阳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战战兢兢地拿起笔,抬手慢慢去画。
刚刚起了一个头,他的笔尖还没来得及拉出去,就听太子殿下在旁问道:“那件事情,是冀符做的,对不对?”
孟阳的笔尖剧烈抖动了下。一大滩墨在纸上晕开。
“倘若是他,你就嗯两声。倘若不是他,你就嗯一声。”冀行箴说着,催促道:“我再问一遍。究竟是不是!”
连肃抬脚朝刑具踹了过去。
哗啦咣当声响起,孟阳的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再不敢耽搁,赶忙“嗯”了一声。
半晌后,又一个“嗯”声响起。
冀行箴阖目轻叹。
伴随着他的叹息声,咚一声重响,有人狠命朝门踢去。
“一派胡言!”震怒的晟广帝从屋中屏风后大跨着步子走了过来,怒指孟阳:“你个贱奴!居然敢随意诬赖皇子!胆大妄为!”
孟阳没料到晟广帝居然也在屋子里。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画,再看看愤然的晟广帝,还欲辩解,却用眼角余光瞄到了连大人。
“说!”晟广帝对着那佝偻惧怕的身影扬声叱问:“刚刚那些话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冀符当时那么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些话,一定只是你随意编造的罢了!”
孟阳刚要开口,冀行箴猛地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倘若你这个时候反口,只道自己先前不过是信口胡说的话,那么刚才你说过的那些话可就都是欺君之罪了。你,可要认真地仔细想好了再说。如果你句句属实的话,本宫可以保你不死。”
孟阳朝他看了过去。
冀行箴已经转身回了先前站立的位置。不过,面对着孟阳的目光,连肃适时地朝着孟阳笑了下。让孟阳刚刚放松了点的心情忽然紧绷起来。
一边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