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蕙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唉,没办法,阿若这小娃娃从小就调皮,机灵得像小猴子一样,大人一眼看不见,一会儿看不住,她便要生事了。
等阿若玩够了,和灰灰挥手告别,江蕙才抱阿若回去,打发她洗了澡,换了身嫩黄色的小睡衣,把她抱上了床。
自从养了小黄黄们,阿若忽然喜欢起嫩黄色,睡衣便按照她的要求换成了这样的颜色。
灯光下的阿若比白天乖巧,躺在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枕头上,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布娃娃,听姐姐给她讲故事。
“听完三个小猪的故事就睡觉了,好不好?”江蕙温柔和她商量。
“好。”阿若晚上还是很乖的,并不讨价还价。
江蕙用轻柔的声音讲着故事,阿若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看样子就要睡着了。
江蕙轻轻拍着妹妹,嘴角勾了勾。
阿若晚上乖乖睡觉的时候,是很可爱的。
一阵轻快的笛声穿过重重夜色透入屋中,笛声清亮悠远,宛如朱雀在林间鸣叫。
江蕙脸上闪过惊喜之色。
这笛声吹奏的是首《两只老虎》,她小时候冯兰教过她的。彼时她还小,大概和现在的阿若一样大,那时还是一家三口幸福团圆,冯兰教她,江峻熙也跟着学,很快便学会了,一家三口同时吹奏,其乐融融。
冯兰告诉过她,这只曲子来自另外一个神秘的地方,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也就是说,这曲子只有她们一家三口会。
“我爹爹回来了么?”江蕙心中雀跃。
江蕙正要轻手轻脚下床,阿若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脸嫌弃,“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小阿若这时简直是义愤填膺了,对外面那吹笛子的人很有意见。
江蕙纳闷,“阿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阿若理直气壮,“娘睡着了,我吹小喇叭,娘就是这么说我的呀。”
江蕙这才想起从前的事,很有些哭笑不得,“阿若,那是大夏天啊,中午大家都困了要睡,你非但不睡觉,还举着个小喇叭在院子里吹,还吹得……”那么难听,那么刺耳……
“吹得什么?”阿若追问。
“没什么。”江蕙不忍心打击妹妹。
“反正我睡着了,有人在吹笛子,就是没有公德心。娘就是这么说的。”阿若振振有辞。
江蕙笑,“姐姐吹个口哨,把外面的人吓走。”
“好呀。”阿若大乐。
江蕙响亮的吹了几声口哨,外面的笛声果然停下了。
“姐姐真厉害。”阿若对江蕙佩服得不得了。
江蕙轻轻拍着阿若,总算把阿若哄得又睡着了。
江蕙给阿若盖好被子,披衣下床,轻手轻脚出门。出了屋门,她辨清方位,下了台阶,灰灰在台阶下面卧着,听到有声音,嘶哑的吠了两声,看到是江蕙,也就停了。
江蕙到了矮篱前,看到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心情激动,飞奔过去,“爹爹!”
“蕙蕙!”江峻熙心情激荡,握住江蕙的双手仔细打量着她,“蕙蕙长大了,我的蕙蕙长成大姑娘了……”
“也不大。爹爹,人家现在还没有及笄呢。”江蕙撒娇的说道。
及笄了才是大姑娘,没有及笄,也就是还没有成年。
“是,我的蕙蕙年龄不大,还是小姑娘呢。”江峻熙声音低沉有力,听声音应该是铁腕人物,对女儿却很迁就。
“爹爹,外面凉,咱们进去说话。”江蕙拉起江峻熙的手,笑着让他进屋。
“好,进去说话。”江峻熙语气宠溺。
父女二人携手进来,灰灰看到有陌生人,警觉的站起来想要咆哮。江蕙笑道:“灰灰,这是我认识的人。”灰灰讨好的摇摇尾巴,目送江蕙过去,慢悠悠的又卧下了。
进到屋里,灯光明亮,父女二人互相打量,都是感慨万千。
七年没有见面,江蕙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面色如朝霞映雪,身姿如弱柳扶风,眼眸中的慧黠之色,却一如从前。
江峻熙身穿黑色常服,如墨染般的颜色映得他面容如玉,皑如山上雪,皎似天上月,他还是那样的英俊出众,却平添了说不出道不明的威严和肃杀之意。
七年前的江峻熙要明快得多,没有眼前这位江侯爷这般给人厚重、沉重的感觉。
“蕙蕙,你……你不恨爹爹吧?”江峻熙看着爱女,鼻子一酸。
“爹爹,我曾经迷惑不解,后来我知道了废太子谋逆案,知道江家不幸牵涉其中,也便明白了爹爹的苦心。”江蕙轻声道。
江峻熙当年狠心把妻子女儿赶出家门,不是不爱她们,而是要保全她们。
冯兰、江蕙当时如果跟着江峻熙,会被锦衣卫一起抓到京城,投入大牢。等待她们的,如果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流放、官卖,处境悲惨……
“蕙蕙,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江家安全之后,爹本想把你们接回来的,可是……”江峻熙满怀歉疚,虎目含泪。
“爹爹,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江蕙心有不忍,柔声打断了他。
“姐姐!”阿若掀开门帘,声音清清脆脆,眼睛明明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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