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定瞧着小舅子一骑绝尘而去的潇洒背影呆愣了好会,而后差点从黑风背上跳起来,“这个混账玩意儿,腿上还有个那么大的口子呢,骑马骑这么快,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慕容定命令就地扎营,一块宽敞的空地上,很快帐篷就搭建了起来。慕容定令人去拷问那些俘虏了的蠕蠕人,他在大帐里头坐着等拷问的结果,随便叫人把杨隐之叫了来。
他在帐子里头等着,这个时候,难得的空闲,他一手握着一只木头,另一只手里握着小刀,一刀刀的刻着。正刻着,穹庐的门帘被人从外头掀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慕容定抬眼一看,就见着杨隐之走进来。
“嗯?”慕容定眉毛一扬,“我派去的那两个人你没用?”
杨隐之伤了一条腿,慕容定也不好亲自跑到他住的帐篷里头去看他,又担心杨隐之这么一路走过来,伤腿受不住,特意叫人派过去两个小兵,好把杨隐之给抬过来。看样子,杨隐之是没用?
杨隐之脸色隐隐约约有有些难看,“不用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些许小伤,弄得和自己断了条腿似得,叫人看了笑话。”
慕容定闻言喷笑,“你在军中呆了才多久,就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了?”
杨隐之抿紧了嘴唇不说话,慕容定敲了敲身旁的位置,“你坐这里来吧,这会也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你我两人,尽管放轻松些。”
穹庐之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的确也没有其他人。杨隐之这才坐到了慕容定的身边,迟疑半晌,他开口,“我姐姐还好么?”
“你姐姐……”慕容定顿了顿,“她有些不好。”
他这话出口,杨隐之脸上立刻紧张起来,“姐姐出事了?!”
“嗯,不过现在没大碍了,她正在肆州养伤。”慕容定说起这话,一阵阵的心虚,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杨隐之的脸,他沉吟一下,看向杨隐之的伤腿,杨隐之的伤腿已经包扎好了,加上他向来自持,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所以慕容定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那就好。”杨隐之这才放心,“姐姐若是有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说着看向慕容定,“姐夫,我想继续把兵书给读下去。”
“读兵书?”慕容定愣了愣,他瞥了一眼身后那些成堆了的书卷,这些书都是些兵书。不过他看的不多,还是阿叔发话,说为将者要有将才,而不是只有一身蛮力,叫人给他送过来的。他平常也看,不过看的不多。
“你怎么想要看这个?”慕容定转过头来,眼神里有少许复杂。
杨隐之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以前读书的时候,诸子百家我都尽量多读,可是兵书……我很少涉猎,当初以为用不上,现在……”他说着有些敛然。
“好吧,你爱看就看吧。”慕容定站起来,“反正那些书,我平常也不怎么爱看,你若是想看,那就多看些吧。”
杨隐之闻言一愣,而后大喜。要知道书籍这些东西,若是珍贵起来也十分珍贵,哪怕慕容定不肯借阅,他都不好说什么,不过狂喜过后,他仔细回味慕容定那话,脸上又浮现了些许犹豫。
他看向慕容定,欲言又止。慕容定有些不耐烦,他就见不得这些汉人吞吞吐吐的样子,有话直说不好?非得要这样!
“姐夫,这为将者,和前锋不同,军阵军令攻守部署,皆有条理。何况两军对阵,如果不知前人故事,恐怕难以为继。”杨隐之吞吞吐吐。
慕容定听后大笑,他站在那里,笑的前俯后仰,差点儿一个趔趄撞到身后的架子上。他笑了好久,眼角都可见晶莹的泪珠,他才勉勉强强收住笑,伸手去擦眼角的泪水。
“姐夫?”杨隐之手脚无措,不知道自己刚才那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慕容定把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弹去,哭笑不得看着杨隐之,“小家伙,这才在军营里头呆了多久,就知道到我的面前来说教了嗯?”
“这……”杨隐之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定叹口气,冲他招招手,“小家伙,我告诉你,打仗这回事,因地制宜,没个常用的好方法。你在草原上打仗和攻守城池完全不同,要用的办法也不一样。兵书么,平常看看,当真要奉为圭臬,那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慕容定伸手一拍大腿,目光半是戏谑半是无奈,“你看看没事,不过不要以为打仗离开这些就不行了。”说罢,他伸手过去,重重的在少年郎还略显稚嫩的肩膀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