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怀絮的呼吸已经烫得在她身上燎出一片火,而她还要拒绝?
空气中掺着看不见的火星,宋莺时反手按住怀絮手腕,攥得很紧,手上力道厉害,语气却软:
“就一下。”
她说完不等怀絮答话,再度压下,长发盖在两人脸边,小帘般越垂越低。
她的吻兜头落下,怀絮却在最后一刻偏了偏头。
火烙般的吻炙在怀絮雪白纤长的颈间,留下点点晶亮水痕。
怀絮竟然躲开。
宋莺时恼得咬她一口,就要质问,刚松口抬离三四公分,听见怀絮吃痛轻嘶,低喃道:
“真舍得。”
“……”
宋莺时觉得她在装可怜,她又没用狠力,能有多疼?
她无动于衷,把那句还给怀絮:“痛也应该。”
说完,宋莺时垂眸望了眼眼下。
此时光线昏暗,她只能影影绰绰地瞧见个影儿。
但她完全能脑补出怀絮冷白的肌肤上映着圈淡红咬痕,是副什么景象。
一想,还真舍不得了。
宋莺时犹豫,伸舌缓慢舔舐那处。只舔了两下,便听到怀絮叫停:
“小十,别舔了。”
宋莺时不理她。
怀絮等了等,没等到声音,反倒是颈间被舌面刮得愈发重,黏湿的磨砺感从一个点漫浸她全身,她藏在被子下的身体动了动,推起宋莺时的双肩,低垂着眼道:
“宋莺时,我要去拿温度计。”
宋莺时愣了下,脑中陡然明净,她窜床下起身开灯,快速道:
“你病了?怎么不早说?”
她翻出节目组配置的简易医疗箱,找出电子温度计递给怀絮。
怀絮接过,嗯了声:“有些怀疑。”
之前关上灯看不出来,但此时灯光明晃晃的便能发现,怀絮的精神很差,脸色恹恹的,面上发红——最后这点,宋莺时不确定是烧的还是因为她们方才的胡闹。
宋莺时摸了摸怀絮额头,很烫。
“……”
不用看温度计结果,单凭手感就能得出结论,怀絮发高烧了。
宋莺时把怀絮的被子往上带带,掖得很紧:
“我去跟她们说声,带你去医务室。”
宋莺时快步走出宿舍。半夜值班的工作人员都在值班室,她找到后勤组的小姑娘,算是跟节目组报备了怀絮情况,两人一起陪怀絮去医务室。
医务室一直有医生值班,防的就是突发情况。医生重新给怀絮量了遍体温,确认是高烧。
为了尽快退烧、不耽误训练,怀絮今晚需要留在医务室输液。
等安顿好后,后勤组的工作人员回去值班,宋莺时坐在床边,看了眼被她强迫闭眼去睡觉的怀絮,再看看正往下滴的点滴。
她舒了口气,靠向椅背时,又觉得今晚的走向过于离奇。
怪不得她觉得怀絮呼吸烫,原来她是真的烧起来了。
这一把火切切实实,直接把宋莺时的旖旎心思烧了个干净。得,对着病人她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宋莺时摇头苦笑,起身去楼下24h便利店买了个保温杯,接热水烫好,再装上温热开水放到怀絮床头,留着她醒来喝。
许是她进进出出的动静惊醒怀絮,宋莺时一转头,发现怀絮正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接,怀絮嗓子有点沙哑:“你回去睡,这里有医生。明天你还要带她们训练。”
宋莺时道:“身上难受吗?”
怀絮扯开唇笑了笑:“还好。”
宋莺时把保温杯拧开:“喝点水?”
怀絮依言坐起来,喝了半杯水。宋莺时又帮她重新装满温水:“我回去了?你一个人行吗?”
怀絮望着她,淡声道:“这么多年一个人都过来了。”
素日凛然不可侵犯的人坐在病床上说出这句话,神情语气越克制,就越让人心疼。
宋莺时笑了,弯腰掐她下巴:“你成心不想让我走是吧?”
怀絮跟着笑起来,唇色有些许苍白。
“怎么办,还真舍不得。而且……”
“而且?”
“照顾病人是你人生最大的爱好。”怀絮顿了顿,“之一。”
“?”
宋莺时看着一脸“不忍剥夺你爱好”的怀絮,收回手,重新拉开陪床的椅子:
“那我不走了,在这照、顾、你。”
怀絮却改口道:“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去吧。为了我好。”
宋莺时睨她:“你什么意思?”
淡蓝的帘外一阵动静响起,医生出门接电话。
怀絮坐在床上,伸手勾住宋莺时垂落身侧的手,摩挲着她手背,语气随意道:
“意思是……要不是怕传染给你,在你之前,我会先吻你。”
宋莺时指尖反射性一跳,再度被怀絮手指抵住。
怀絮低笑了下,语调慢慢的,像陈述事实,又像调笑:
“亲不到的人在眼前晃的话,怎么退烧?”
医务室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叩着人心。
宋莺时定了定神,抽.出手来:
“什么亲啊吻啊的。我们什么关系?”
怀絮重复:
“什么关系?”
宋莺时不答,她避开输液管,将怀絮塞进被子里,隔着薄被点她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拖长语调,表情傲极了:
“你呢,静心,养病。我呢,明天还要替队长带队,现在回去睡觉。”
她收回手,站直身,居高临下道:
“你最好快点退烧,别耽误我的三公舞台。知道吗?”
抛下这两句话,宋莺时转身就走,将医务室的门带得紧紧的。
再不走,她真放心不下了。
可是不行,她必须做好怀絮明天不能训练的准备。如果她和怀絮都打不起精神,明天整组的训练效率会大打折扣。
宋莺时迎面遇到医生,和医生叮嘱了些其实根本不用叮嘱的废话后,再度回头看了眼医务室方向。
医生揶揄道:“怀絮退了烧就没事了。不过看你这样,她不好起来之前你也放不下心,哈哈。”
宋莺时解释:“我也没有很担心……”只是顺口说的有点多。
医生给足宋莺时面子,满脸心照不宣:“嗯嗯嗯,我懂,都是队友情。”
内心:刚刚的八百字叮嘱是我幻听吗?我懂,投怀宋抱szd。
宋莺时:“……”
宋莺时离开后,怀絮一点点收敛神情,酸软无力慢慢侵蚀她的身体,她像在火中干烧的柴,唇齿间尽是乏味的干热。
她阖起眸,依稀知道医生进来看过一遍输液瓶,随后关了这半边的灯。
一个人的黑暗空间内,怀絮放纵自己沉浸脑海中的画面。
在傅树出现之后不久,一些画面熟悉地闯入她的意识之中,一如郑奇逸和宋铭那次。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足够怀絮猜到“触发”规律。三次时间的共同点就是,每次都是她、宋莺时与对方共处时才会触发。
但怀絮同样意识到,她和宋莺时第一次见面时就遇到过宋铭,当时她并未得到记忆。
因此怀絮猜测,或许还有更细化的条件,比如……还需要宋莺时对对方产生足够的敌意。再比如,需要她亲自释放对这些男人的敌意。
在今晚之前,怀絮获得过三次记忆。第一次和第二次来自郑奇逸,第三次来自宋铭。
怀絮的身体在承受病痛,灵魂却格外理智,脱离自身,用旁观者的冷静漠然去梳理这一切。
第一次,她得知自己重生。跟随与郑奇逸有关的记忆,她获得了音乐与跳舞的技能。
第二次,怀絮去威胁郑奇逸。那次她同样获得了记忆。这份记忆像是第一份记忆的完善版,仿佛第一份记忆是个大致模糊的框架,而第二份记忆则细细填充,有了更多细节,同时让怀絮的唱跳愈发精进。
第三次,怀絮从宋铭身上得到了完全不同的一份记忆。也是从这份记忆之中她得知,宋莺时与宋铭、乃至于与这三个男人,都有她所不知道的关联。
这次是傅树带来的第四次,却与前三次都不同,大片画面涌入,来势汹汹,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让她难以承受地发起烧来。
怀絮隐隐意识到,这是最后一份拼图了。
这份历时已久的“框架”终将在今夜搭建完毕。
随着“完整”的降临,她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
重生。
她的身体虚弱无比,如凤凰涅槃,于无形烈火中熊熊燃烧,激起怀絮自虐般的快感。
她身体上拱成弓,无声轻呵,眼底盛满浓夜与期待。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让怀絮记在心里。
一是,郑奇逸和宋铭的共通点是对她有所企图,而今夜宋莺时对傅树敌意明显,看来宋莺时误会傅树喜欢她。但怀絮看得清楚,傅树的心思全在宋莺时身上。
傅树的行为脱离了规律,更重要的是,他觊觎宋莺时,比觊觎怀絮本人还让她厌恶。
想到这,怀絮神情又冷几分。
二是,她从郑奇逸身上获得过二份记忆,但宋铭和傅树都只获得一份。或许……他们身上也有第二份。
她的东西,她会一样样拿回来。
而郑奇逸那日突如其来的身体折磨,或许也与她对第二份记忆的获取有关。
这样的话,怀絮更期待她从宋铭与傅树身上取走记忆的那日了。
总有那一天的。
宋莺时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困意侵袭,她慢慢打了个哈欠,先在自己床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