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落入她眼帘,她眼中出现错愕。直到蒋静成回头看着她,轻声说:“装修了好几年,不过定时有人来打扫。”
言喻没脱鞋子,她慢慢地走进来。
客厅中央上方的水晶灯,映照着她的脸。她看着对面的厨房,是她说过的,喜欢的颜色。她有些错愕,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是你买的?”
她几乎不敢问什么时候。
可蒋静成却记得特别清楚,是她刚上大一的时候。他把这么多年父母给的,爷爷奶奶留的钱,都拿了出来。那会儿还是七年前,北京的房价远没有现在这么离谱。
言喻才大一,但他快要毕业了。
他早就想好了,等她一毕业,他们就结婚。
其实部队里没什么钱,想发财的,没人会去当兵。可他不忍心他的言言吃苦啊,所以他提前买了房子。最起码,到时候这就是他们的家。
她曾经说过,十四岁之前,她以为的家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十四岁之后,她真正的家,却又叫她那么陌生。
他是个军人,军人重信守诺。从他喜欢她的那一刻,就打算用一世去护着她。
言喻就那么看着他,直到眼泪充盈眼眶,她才低声说;“我一直以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当时离开时,失去的会是什么。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
蒋静成伸手抱着她,低声哄道:“言言,别哭。”
他低头吻在她的额头,轻声说:“我带你来,可不是叫你哭的。”
可是言喻还是哭地出来,这么多年来,咬碎了牙,她都会往肚子咽。可是蒋静成说的话,却叫她忍不住,也忍不了。
小姑娘一直趴在他怀里哭,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她拽着的他的军衬,浅绿色衬衫,被她哭地胸前湿透了。直到她哽咽着看向他问:“我是不是一直没和你说过这句话。”
“对不起。”离开这么久,对不起。
蒋静成把她抱到床上的时候,她身体哭地都在抽搐。他是真他妈想抽自己,干嘛非要惹她哭呢。
正想着要去洗手间给她弄条毛巾擦脸,没想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原本想按掉,可是拿出一看号码,他皱眉了。
等他接通的时候,电话那边一个沉稳有力地声音说:“黑金又出现了,蒋队长,放假这么久,手生了没?”
蒋静成立即低声说:“报告,没有。”
“那好,马上到xx机场,那里有直升机等着你,现在立即前往云南边境。”
他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言喻也睁着眼睛看他,直到他缓慢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是。”
“你要走了?”言喻低声问他,虽然她没听到电话的内容,但是她猜到了。
她坐了起来,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下自己的眼睛。
原本就红的眼睛,被这么一擦,更红了。
蒋静成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盘在脑后的柔软长发。他低声说:“队里有任务,我必须现在得离开。”
“我知道,你快走吧,我自己没事儿的。”
言喻声音听起来格外冷静,就是还有点儿沙哑,刚才哭的。
蒋静成心底有些难受,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婆婆妈妈过。可现在,她裹在被子里,这么看着他,蒋静成的脚抬不起来了。
可人家却比他有觉悟多了,她伸手推了他一把,开口:“你快走啊,别耽误事情。你放心,我都懂,不拖你后腿。”
蒋静成心底骂了一句脏话,俯身在她唇边狠狠地亲了下去。
这次像是要在她落下印记一样,他的吻激烈又不容她拒绝,占据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他放开她,低声说:“等我回来。”
三天后。
云南某边境。周围放下过去,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还有望不到尽头的密林。
蒋静成带着人背着全副武装,小分队五人终于找了个角落休息。各个脸上都抹着油彩,看不清楚原本的面目。
“吃点儿东西吧,”蒋静成让他们放下装备,自己负责岗哨。
压缩饼干就着水咽下去,还是难吃的很。不过众人已经习惯了,大家安静地休整,谁也没说话。直到不远处响起动静,几个人都同时握住枪,看了过去。
之后,就见一群羊慢悠悠地往前跑。
身后是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老乡,正拿着辫子在赶羊。而他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小家伙活泼地厉害,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吃的,一边吃一边往前帮着爷爷赶羊。
虚惊一场。
等羊群和人都过去了,突然队里最小的小家伙,抬头看着蒋静成,他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替他们遮挡了从林荫缝隙落下来的阳光。
小家伙有些惆怅地低声问:“队长,你说他们知道,我们在保护他们吗?”
云南边境因为与东南亚小国相邻,战乱、走私层出不穷,不知道有多少中国军人,曾经埋骨此处。
而就像刚才那个放羊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五个中国军人,就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