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恍若未闻,还故意抬了抬手,让韩秀娥的身子跟着往上窜了窜,挑衅般盯着段氏,一声不响的从段氏身边经过,踏入了主院的门儿,可怜韩秀娥被顾青竹奋力从主院的台阶上拖上拖下,哪怕把人撞到门槛上,顾青竹也绝不松手,就好像她的手跟韩秀娥的头发长在一起似的。
段氏气的直跺脚:
“顾青竹!你别欺人太甚!要撒泼回你武安侯府撒去,这里是崇敬侯府,还轮不到你这般放肆!来人!来人哪!”
贺家的护院赶了过来,此时顾青竹已经把韩秀娥拖行到了主院里,停下脚步,松开了手,手上多了好几把沾着头皮的头发,韩秀娥捂着脑袋,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要跟顾青竹拼命,可她好好的时候,都不是顾青竹对手,更别说现在跌跌撞撞的时候了,被顾青竹抬起一脚踢在了脸上,然后不仅头皮在流血,就连鼻子也开始流血了。
段氏吓得捂嘴尖叫:“杀人了!杀人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住!”
护院们领命正要上前,顾青竹一声厉斥:
“谁敢动我!我是武安侯世子夫人顾青竹,皇上亲自册封的诰命夫人,我的诰命品级甚至比你们夫人还要高!谁动我一下试试!”
护院们猛地停下动作,面面相觑,全都被顾青竹的自报家门给吓住了。
在心里掂量着武安侯世子夫人到底有多重,若是诰命品级,比他们夫人还要高的话,那他们若动了手,岂非就惹了大麻烦,这种侯门宅邸的女人最可怕了,杀人不见血,矜贵的很。
段氏见护院们被顾青竹给吓住了,正要发飙,就听顾青竹转头对段氏叫道:
“与其让人抓我,还不如坐下来好好跟我谈谈我妹子的事情。我从前竟不知,崇敬侯夫人竟是一个蛇蝎心肠,草菅人命的女人。”
段氏觉得可笑至极,往跟着顾青竹身后而来的顾玉瑶看去,顾玉瑶披着顾青竹先前身上穿的裘衣,怀里像是抱了什么,见她那宝贝的样子,段氏不难猜出。
顾青竹她不能碰,可顾玉瑶她却是碰得的。顾玉瑶警惕的看着她,看出了段氏的意图,脚下加快了脚步,往顾青竹身后躲去,顾青竹让她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手里抱着个吃奶的孩子,顾玉瑶能坚持走这么远,已经精疲力尽,再经不起折腾。
段氏对护院狂吼:“你们都是瞎的吗?还要我说多少回,动手!给我抓住她们!不敢抓这个,那那个你们也不敢吗?”
摆明了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动顾青竹,便要对付顾玉瑶。
顾青竹冷哼一声,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怎么?事情还没交代清楚,侯夫人就想杀人灭口了?”
段氏眉心一蹙:“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杀什么人,灭什么口?那是我贺家的儿媳,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个外人管的着吗?”段氏看着在地上哀嚎的韩秀娥,只觉得心中怒火在烧,倒不是为了韩秀娥生气,而是觉得被顾青竹在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简直太不把她这个侯夫人放在眼里了。
既然护院们不敢动她们,那段氏就自己来,她不信顾青竹敢对她动手,若真动了手,就有让护院们擒拿的理由。
打定了主意,段氏上前欲擒住顾青竹,被顾青竹闪开,一条胳膊被顾青竹给扭到了背后,段氏怒不可遏:
“看到了吗?她想杀了我!你们动手,有什么事我兜着!来人呐,把这个泼妇给我抓起来。”
段氏话音落下,护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围过来,段氏以为就要得逞的时候,主院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打斗声。
李茂贞带着一队护卫冲了进来,砍瓜切菜似的,将贺家的那些护卫放倒在地,顾青竹瞧见李茂贞他们,将段氏松了手,段氏赶忙逃离到一边。
顾青竹对李茂贞惊喜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李茂贞帅气一笑:“回夫人,自然是世子让我们来的。世子还有一句话让属下转告夫人。”
顾青竹蹙起眉头,直觉祁暄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只听李茂贞字正腔圆的来了一句:“世子让属下告诉夫人,遇事儿您尽管闹,有事儿世子给您兜着。”
第187章
李茂贞这句话说出来,不仅顾青竹愣住了,在场的人也都愣住了,这武安侯府的人全都疯了不成?跑到崇敬侯府来这样撒野。
李茂贞说完之后,便带着武安侯府的护卫们站到一旁,直挺挺的站着,精神面貌比起崇敬侯府的虾兵蟹将那不是好了一个档次。
段氏的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对顾青竹叫道:
“顾青竹,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带人到我崇敬侯府来闹事?纵然你武安侯府势大又如何,也不可这般仗势欺人吧?这事儿就算是皇后娘娘亲自插手过问,你也没有道理吧。”
顾青竹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喊了声:“李茂贞。派人回去告诉老夫人与夫人,就说今日我在崇敬侯府为妹子讨公道,我娘家妹子在人家家里被这一家子禽兽磋磨的快要没命了,我若不管不问,岂非禽兽不如,待事情解决之后,我会自己写折子递入宫中请罪,一切罪责,我一力承担。”
李茂贞犹豫:“世子夫人,世子说了……”
顾青竹打断:“照我说的去做吧。”
“是。属下这就派人回去。”李茂贞领命之后,便果真喊了两名护卫,在他们耳边低语几句话之后,两护卫收刀入鞘,火速回武安侯府去。
顾青竹转身,直面段氏,毫无惧色:“贺夫人,听见了吗?今儿我在府上做的事情,跟武安侯府没关系。哪怕我就是拼了这世子夫人的身份不要,也得把道理给说清楚了。好好一个姑娘嫁到你家,不过一年的功夫,你就有本事把她折腾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若不是欺她没人做主,无人照应,你们敢对她这样吗?到底是你们贺家仗势欺人,还是我仗势欺人?”
段氏为顾青竹的气势所惧,却色厉内荏的强撑:
“哈,简直胡说八道,贺家对她已经够好了,供她吃穿,给她名分,至于你说的折腾,那也是她有错在先,我是她的婆母,可她对我没有半分敬重之心,在我面前失礼,失仪,我没有追究你们顾家教女无方,你却在这儿指责我欺负她?我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难不成就因为她是你顾青竹的妹子,在府中犯了错,我也得像祖宗似的供着她吗?”
段氏既然想将道理,那顾青竹就和她辩一辩这些道理,冷笑道:
“她犯了什么错?天底下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会放得下自己的孩子,更别说是初生之子,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能容得下你们欺负吗?你是她的婆母,她喊你一声母亲,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母亲该做的吗?你将她的孩子从她身边抢走,还要她对你恭顺听从,你所谓的规矩,是要她没有七情六欲,当一个言听计从的木头,只要有任何不合你意的地方,就是她的错,是吗?”
段氏不耐烦的挥手:“你别危言耸听,我将孩子从她身边抱走,那是因为她带不了孩子,那孩子啼哭不止,我是担心孩子被她带坏了才抱走的,毕竟你们顾家的姑娘,一个个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有一点礼教,粗俗不堪。”
今儿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段氏也豁出去了,她是崇敬侯夫人,就算顾青竹有诰命在身,甚至比她高一级,可她年龄在这儿,辈分在这儿,如何能被顾青竹指着鼻子骂而不反击?
顾青竹忽略段氏的言语攻击,从容辩道:
“哪个孩子生下来是悄无声息的?孩子哭天经地义,你因为孩子哭就把她从母亲身边夺走,并且交给一个从教坊青楼里出来的,千人骑万人睡的女支子抚养?还纵容她虐待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若非今日我亲眼所见,还真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歹毒心肠的人。”
“我何时将孩子交给她抚养了,孩子一直在我身边,不过是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命她抱过去带一带,什么虐待不虐待?顾青竹你说话可得有证据。”
段氏有些慌乱,往跪在地上虽然不再哀嚎,却抱着脑袋不敢说话的韩秀娥看去,这个蠢货,目光短浅至此,活该她受罪。好死不死,居然在顾青竹面前抱着孩子去挑衅顾玉瑶。段氏想着,若顾青竹真的以此说事儿,那她就将一切责任全都推到韩秀娥身上去,反正不可能承认她有心以孩子教训顾玉瑶的。
“证据?”顾青竹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你要证据,我是不介意将京兆尹请过来,让他将你贺家的仆婢尽数传到京兆府去问话调查,你府上如何对待我妹子的,我相信京兆府会查个水落石出。孩子什么时候从她身边抱走,抱走之后留在你身边多久,留在那个妾身边多久,那个妾身边的人也可以审问审问,看看她有没有尽心照顾孩子,有没有饿着她,那孩子一天在她院子里哭多久,你若想要证据,这些证据我都可以给你找出来,只怕到时候,证据确凿,你这个崇敬侯夫人就要担上一个虐待孩子,虐待儿媳的罪责了,为老不尊,心肠歹毒,按照我大萧的律法,你知道你会被判成什么罪吗?贺家会因为出了你这么个毒妇而受皇上褒奖吗?皇上会包庇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到时候,你侯夫人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京兆府的人请过来立案调查。你敢吗?”
顾青竹的这番话一鼓作气说出来,听得人畅快淋漓,段氏面如死灰,一根手指头指着顾青竹,颤颤抖抖,气的面红耳赤,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