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特的人是在这里,但他感觉他的心却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神情恍惚,气息粗重。最终,体重不足100磅的公爵阁下立下了个宏远,早晚艹死耶尔那个小妖精!
发生在书架后的秘密就像是一场仲夏夜之梦,过后便了无痕迹。当他们前后再出现在人前时,马奇伯爵依旧是见人三分笑的马奇伯爵,格洛斯特公爵也依旧是那个仿佛什么都不需要烦恼的格洛斯特公爵。只有王储小声的说了句:“我给你留了牛奶和饼干。”
虽然王储已经很克制了,但他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求表扬的信号。
“谢谢。”奥古斯特终于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家小堂弟的头,怎么能这么可爱。
“嘿!”王储却有些不开心,抱着自己的脑袋躲到一边,拒绝奥古斯特再辣手摧花,他喜欢和奥古斯特亲近,但在人前总要维持他王储的尊严!
奥古斯特却反而更想逗王储了。
诺福克公爵也在一边休息,把这对堂兄弟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浑浊的眼睛里不断闪过一层层的算计。
奥古斯特不会去和一个准.死人计较,只是终于抽空想起来,若国王不上套,那据说有两手准备的拉斐尔还准备干什么?
菲利普侯爵带着兵,隐蔽的埋伏在王宫外围,跺了跺脚,驱散寒气。当看到王宫上插着的理查二世很喜欢的三角旗子终于按照约定的幅度来回有规律的动了数次后,这才对着两手呵了口气,想着事后一定要让拉斐尔补偿他不可。他都快冻死了!
是的,拉斐尔的第二手准备就是政变。事实上,政变才是第一计划,他本人也更喜欢只等主意,都不需要做的多过火,只要短暂的控制住王宫,趁乱杀了理查二世、王储和一些当事人,奥古斯特就是理所当然的王了。不再需要烦恼,一劳永逸。但是一想到奥古斯特有可能会不高兴,拉斐尔最终还是准备了一个相对缓和的办法,若成功就不政变。
拉斐尔站在窗边,欣赏着枝头上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的残酷现实,在心里想着今天到场的人都应该感谢奥古斯特和理查二世的临死前的好糊弄。
奥古斯特一无所知的咔嚓咔嚓吃完了最后一块饼干,然后就与拉斐尔烟灰色的眼睛在空中不期而遇。
奥古斯特有些尴尬,懊悔着没让一块饼干给拉斐尔,只能做口型讨饶:算我欠你一次。
拉斐尔明知道奥古斯特和他说的不是一件事,还是真正的笑了开来,点点头,在心里默默回答,欠多少次都可以啊,我的公爵阁下。
因为早晚会在床上还回来的。
唔,也不一定非要是床啦,浴池、秋千和马车都是不错的选择。
当天下午,拉斐尔对国王提出的计划就已经高效且快速的实施了起来:爱尔兰即将召开都柏林会议,讨论什么时候宣布理查二世成为爱尔兰的国王更合适;苏格兰同样叫玛丽的年幼女王则和她的母亲一起接到了一份国书,内容简单粗暴,一言以蔽之就是:要不要来联姻呀?
这是两件看上去都有商有量的事情。
但对于当事双方的爱尔兰和苏格兰,其实都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爱尔兰商量来商量去不过是三天内尊理查二世为王还是一周内;苏格兰懵懂的玛丽女王也只能看着她具有法兰西血统的王太后母亲一边破口大骂理查二世是个无耻的混蛋,一边不是很懂的接受了她长大后要嫁给未来的理查三世的现实。
对于即将娶妻的王储来说,他其实也是很懵逼的,为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就多一个当女王的妻子?
“这是从阿拉贡和卡斯蒂亚联合中得来的灵感。”拉斐尔对奥古斯特私下解释了一下,“但灵感的提出者不是我,我对你叔父建议的是另外一种,但他坚持选择了联姻。”
理查二世自认为他这样做是为了他儿子好。
一方面,娶了苏格兰的小女王,可以让英格兰和苏格兰组成一个联合王国;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他儿子在他死后能有一个强力的外援帮手,好对付拉斐尔。
理查二世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懂拉斐尔在玩什么把戏,但他不得不说这是个诱惑力极大的把戏,他太想统一英伦三岛了,只能留下拉斐尔。但他总觉得拉斐尔将来会成为他儿子的心腹大患,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找补。
“你叔父还有更自私的想法,虽然他在自欺欺人的觉得他没有。”拉斐尔无时无刻不忘在奥古斯特面前说理查二世的坏话。
希望能临时抱佛脚洗脑的奥古斯特在理查二世去世时能够不那么伤心。
“什么想法?”奥古斯特不懂。
“可以趁机挑衅在伊丽莎白和支持王储之间还在摇摆的诺福克公爵,逼得对方不得不反。”事实上,拉斐尔已经接到了理查二世的密令,让暗中他集结兵力,以诺福克公爵密谋造反为由逮捕诺福克公爵父子。
理查二世今天叫拉斐尔和诺福克公爵来,其实就是想撺掇他们回去之后准备造反,好给他一个正式逮捕他们的理由。
“他不怕你们真的反了?”奥古斯特不是很明白他叔父的想法。
“仓惶准备能准备好什么?”拉斐尔倒是知道理查二世是怎么想的。这次坠马其实是真的意外事件,至少坎伯雷大主教查的到是如此,理查二世接受了这个结果,却烧毁了证据,决定趁此机会泼脏水给他觉得有可能会危及到他儿子统治的人,把这些权臣一网打尽。
如果不是遇到拉斐尔这种,其实国王的计划还是充满了可行性的。毕竟他的坠马确实是意外,谁也没料到,大家准备起来肯定仓促,他有心算无心,再拖个几日他哥就回来了,稳赢!
在拉斐尔开始高效率的忙各种事情的时候,奥古斯特的日常就是在王宫里陪伴王储和理查二世。
理查二世命人在自己的寝室挂了一副欧洲的局部地图,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神神叨叨一遍:威尔士和英格兰是一个联合王国,法兰西和英格兰是一个联合王国,爱尔兰也即将和英格兰成为一个联合王国,苏格兰、阿拉贡……
颇有种他要一统欧洲的癫狂。
奥古斯特和王储都不忍心打断国王这样的妄想,因为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都会变得红光满面,连睡觉都带着笑意。
除此之外,理查二世最爱问的还有一句:“威廉回来了吗?”
威廉是黑太子的名字,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这么叫他了。这是支撑国王活到现在的最后希望。
第86章
几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对于奥古斯特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是奥古斯特第一次真正明白责任的意义,在突然而至的亲人即将去世的痛苦面前,他不能再像上辈子母亲去世时那样,以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可以无所畏惧。这辈子还有人(王储)要靠着他,而他却没有谁可以依靠。
唔,好吧,这么形容不太严谨,说没有谁依靠是对拉斐尔这多年来的努力的侮辱,而是应该说拉斐尔并不可能一直在奥古斯特的身边,帮助他解决所有琐碎的事情。
理查二世虽然为了野心容忍了拉斐尔的存在,却反而也因此拉高了对拉斐尔的警惕之心。
众所周知的,理查二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拉斐尔,但众所不知的是,理查二世的这种不喜欢是来源于他总觉得这个从乡下城堡来的小子的眼睛里有着太多与身份不够匹配的野心。理查二世很乐意利用这份野心,却也害怕着被对方的野心反噬。
这么说吧,国王少时狩猎,曾与一匹野性难驯的银狼正面遭遇,那犀利又凶残的兽瞳曾一度成为了国王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而曾经还不太懂隐藏的拉斐尔的眼神比那匹狼可怕十倍。
年幼的拉斐尔孤身一人站在高处,烟灰色的眼睛里就像是一潭死水,照不进阳光,也射不出任何情感。就像是某种闪着银光的冷硬凶器,看上去并不太可怕,但用起来却威力惊人,他从不会去做威胁人的小儿科,因为一言不合他就直接杀人了。
这种哪怕杀了人就和吹灭了一根蜡烛一样无所谓的感觉,让理查二世打从心里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
也许这才是魔鬼真正该有的样子,他不会有任何正常人会有的情感,仿佛一尊不喜不悲、目下无尘的雕塑,却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发起攻击。
“你一定要远离他,知道吗?”理查二世总会这样对奥古斯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