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们就来杀孤”
哐当
大氅一扬,公孙止转过身来,将七星刀呯的丢在地上,目光扫过众人,将刀踢过去一点:“刀就在这里,尔等谁有胆把它捡起来,朝孤身上砍几刀”
“晋王晋王”司徒王朗拱手走了出来,连呼了几声,急忙出列打圆场,“谏议大夫向来心直口快,且末放在心上,那刺客之事,还需查明清楚”
这一番说话间,华歆陡然躬身站了出来,先朝晋王拱手,这才面向天子刘协,“晋王威德布于四海,诸方蛮夷无不俯首跪膝,以草原牛羊之利恩惠中原百姓有肉食可食,让商贾南北畅通无阻,而国中之人却视如肉中刺、眼中钉,若陛下与诸位不能天下泱泱百姓一个交代,实难服人心。”
“华歆你妄食汉禄”那谏议大夫嘶吼一声,想要冲过去打他,陡然被人群中一只伸来的脚绊倒在地,挣扎时朝四周大喊:“谁谁”
片刻,人群攒动,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以及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辛毗等等一批文武三十余人陆续走了出来,站在华歆身后。不仅仅御阶上的刘协震惊在原地,就连公孙止也有发懵,此时想到昨日刺客行刺,与今日突然站出的华歆、刘晔等人联系起来,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了。
“晋王虽出身微末,可为人智勇,斩乱臣袁绍、伏徐州吕布、平辽东公孙康、灭鲜卑、乌桓,将匈奴降如犬驹,更让西方诸蛮知晓我汉人之威,如今天下十四州,唯有交趾、江东二地尚未归附,然,大势已成,天下百姓无不翘首盼望天下太平,此乃上合天意”
刘协脑袋空白一片,身形摇摇欲坠,那说话的声音传来都是嗡嗡嗡的一片嘈杂。
“下合民意,望陛下能明晓事理,何谓顺意民心。”华歆说到这里,低着头一字一顿:“陛下该禅让帝位了。”
殿外,冬日明媚,却是寒意迫人。
第七百六十五章禅位
大殿之上,华歆的声音还在持续。
“汉高祖不过一介亭长,平秦灭楚才有这四百年基业,然而自灵帝始,先有黄巾施虐天下,后有各路诸侯拥兵自重,那董卓占据庙堂引为国相,实乃汉室之耻辱,幸赖晋王、曹公方才转危为安,让陛下得以据金殿号令十三州。然而陛下天资有限,才能不显,实在难以身居庙堂,歆与众文武商议,还恳请陛下仿效尧、舜之道,以天下苍生为念,将帝位禅于晋王”
御阶上,珠帘在人脸前摇晃,刘协微微张着嘴,看着躬身垂首说话的华歆,眼角闪着泪渍,“说的好听尔等不过图富贵罢了,伙同晋王逼宫,与篡位何异”他几乎嘶吼出来,目光扫过众人,蹒跚走出长案,“你们当中祖辈、父辈哪一个吃的不是汉禄,尔等祖、父哪一个不是大汉功臣,为何要逼宫做这等事来”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袍服上,刘协站在上面歇斯底里的朝下方已是哭喊了出来。
“往日高呼朕万岁的臣子在哪”
“往日想成朕肱骨的臣子在哪”
“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朕说话啊你们站出来啊”
之前那位谏议大夫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金殿内一道道人影都陷入沉默。他扶着御阶木栏,目光窥去那边垂脸沉默的王朗,声音着急:“司徒王司徒你是三公,刚刚还为朕说话的,你劝劝诸卿,禅让之事可否从长计议。”
“陛下”
老人抚了抚长须,摇头道:“尚书令之言不无道理,晋王任北地都督以来,威加海内,伏蛮夷于四方,荡平割据逆臣,使得各州百姓得以安身立命,此乃大德。自古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汉祚延绵四百余载,气数也该当尽了,陛下不念天下福报,必有祸事,若尽早退避,则还能安享清福,两厢不出刀兵,不见血腥,岂不美哉”
“你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刘协指着他,气的跌跌撞撞向后退出两步,撞到长案一角后才停下,咬紧了牙关,“朕不退,尔等还敢弑君”
华歆抬了抬视线,看了上去,轻声道:“陛下弘农王的尸骨已寒多年了。”
哐当
长案之上笔墨、竹简倾翻洒落一地,刘协脸色惨白,拂袖想要离开这里,许褚站在侧面拄刀伸手,一把拉住龙袍,将他扯了回来,“我家晋王还未让陛下离开,陛下如何能早走。”手掌一推,又将刘协推到御阶前差点摔倒。
“陛下,肯不肯也要说句话”典韦也在另一侧拔戟持在左右,厉声嘶吼出来。殿门外,虎卫营甲士持着兵器踩着哐哐的甲叶碰撞声步入金殿两侧站定,站立华歆身后的三十余名文武拱手齐声喝道:“还请陛下让位”
公孙止坐在虎皮大椅上闭着眼睛,手指一根根的曲起来,握成了拳头。
此时,有声音从一侧大臣队列中突兀般响起,一名身形瘦弱的朝臣冲了出来,“天子宝座可是堂堂一介马贼能坐,尔等皆是贼人将来不得好死”
“祖弼庙堂之上,又岂是你符宝郎能说话”华歆挥手,厉声大喝:“把他拖下去砍了”
两名甲士冲了过来,将那名叫祖弼的文官枷了起来,正要将对方拖下去时,虎皮大椅上声音暴喝:“够了”
拳头嘭的砸在扶手上,公孙止睁开眼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触及到那被枷的官员,挥了挥手,说了句:“赶出去就可。”的话语后,看向华歆等人,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只是声音低沉:“孤真想杀了你们。”
华歆急忙躬身:“臣不惧死,只惧天下苍生无明主,让无德无才之人窃据宝座。”
“都退下吧,让孤与陛下说说话。”公孙止朝他们挥了一下宽袖,片刻间,将大殿挤得满满当当的百余名朝臣涌了出去,殿门随后也关上了。
他捡起地上带血的七星刀,转身走去御阶。
颤栗不敢说话的刘协看着一步步上来的晋王,已经胆怯到了极点,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丝带着哭腔的话语:“晋晋王你”
“陛下不要说话,听孤说。”公孙止将七星刀在大氅上擦了擦,在天子旁边跪坐下来,望着空荡荡的下方,“孤从一开始从未想过坐这皇帝位置,就想把这天下打完了,各路诸侯都收拾干净了,将来如何,就交给儿孙辈来做,可如今看来有些事孤也是决定不了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