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们可都看到了”
“这三将军的脾气真如耳闻那般暴躁,若非左将军乃他兄长,否则何人能容他。”
“我说的非这个,而是荆州之事,晋王挥军南下,三路齐进,西蜀、荆州、江东遍地烽烟,其心当真是要雄纳天下十三州。”
“此言差矣,以正观之晋王兵马虽盛,但新得中原,人心不稳,许都不牢,就如此大动干戈,必不长久,只要挡住兵锋数月,待寒冬时,自会退兵罢战,此刻许都空虚,有怀大义者,振臂一呼,中原倾覆只在片刻之间。”
“孝直素有谋略,可为何只说好话,不说我等处境晋王挥兵南下确实有弊,但左将军新得益州,蜀地都官员都还没熟悉,汉中就已在那位晋王手里,荆州战事更是一败再败,而江东孙权也在鏖战长江,无暇他顾,换句话讲,左将军外无援军,紧靠这七八万兵马迎击晋王十五万大军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正厅之中,黄权、刘巴、雍茂、费诗与左侧席位的李严、法正、蒋琬等人言辞交锋,一时间颇为激烈,毕竟蜀地新降,一部分蜀中官员并非心甘情愿,此时荆州、汉中危机迫来,分歧自然就暴露出来。不过真正拿主意的还是退避后堂的刘备。
灯光延伸,有人探头朝后堂望去,隐约还有怒气夹杂在这边的争吵中响起。
“大兄有了偌大基业,难道就忘了兄弟之情义”
“三将军,岂能这般顶撞”
“我与我兄长,军师插嘴过来做什么,讨打”
或许是张飞的声音太大,怕影响到正厅宴请的蜀地一众降臣,也或真怕他动手打了诸葛亮,背负双手望着窗棂外夜色的刘备皱眉转过身来,抑着声音:“三弟怎的与军师说话”说到一半,看到瞪来的铜铃大眼,他叹口气,缓和下语气:“为兄如何会眼睁睁看着云长败亡,只是翼德实在太过急躁,什么事不可好生与我说道。”
“那大兄何时派兵”
刘备看着三弟那张脸上眸底爬满血丝,虎须怒张,便是握住对方手,“为兄恨不得马上就在荆州,与那虓虎决一死战,救出云长,可翼德该是知晓,蜀地刚到我们手里,新附之人都未收心,更何况随军入蜀的兵马哪有不累的道理,就连那公孙止都知晓休养生息一阵方才动兵南下,你我难道会不知”
“兄长就是舍不得你忘记兄弟”张飞挥拳呯呯砸墙壁上,震的灰尘剥落飘下来,他来回大声叫嚷一句,又停下脚步看去对方,咬紧牙关:“大兄头无冕冠、居无片瓦,我与二兄可曾相离左右这益州要我说,还没二兄头上一顶绿巾重要”
“翼德”
刘备声音大喊了一句,再次抓紧对方手臂,眼眶微红起来,“云长乃是兄弟,一个益州如何比得了只是公孙止逼迫太甚,如今拿下汉中,进兵成都实乃迫在眉睫之事,倘若你我一走,益州必反,到时云长还未救下,后面又被北地骑兵追杀,那就真的进退两难,死无葬身之地啊”
到了他这般地位和年纪,情绪能轻易收敛,此时还能湿红眼眶,多少到让对面的张飞有些动容,怒气也稍有收敛。
“大兄处境为难弟没想过太多,但二兄那边也需要”
“翼德先听我说。”刘备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将他拉至身前,“荆州危及,为兄也担忧云长安危,但事无巨细都要一样一样的来,等击退公孙止汉中的兵马,为兄立刻带着翼德回援荆州,解云长之困,你看如何”
灯火照着黑汉身形慢慢后退半步,张飞望着他一阵,摇了摇头:“也可分兵前往”
诸葛亮从旁边靠近说道:“三将军,公孙止十五万大军,里面更是猛将如云,若没有将军压镇,就算亮有千般谋略,恐也难以抵挡。”
“我兄弟说话,你走开”豹头环眼转过来,怒瞪眼珠的朝他吼了一句。迫的诸葛亮捏着羽扇尴尬的看了看主公刘备,朝旁边退开两步,后者挥了挥手,让诸葛亮不要放在心中,他看着张飞片刻,低声道:“军师之言,不无道理。这样,翼德留下,为兄遣已去上庸的刘封、孟达二人先带兵过去解围,毕竟二将身处荆州最近,不用半月就可抵达,随后翼德与为兄将公孙止兵马击退后,再折返荆州如何”
灯火摇曳映着这片沉默,张飞捏紧拳头好一阵,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如此只能听大兄的了。”便是拱了拱手:“弟无心情继续喝酒吃肉,就先回去了。”
他走到屋檐拐角又回过头来:“还请大兄快些派出书信让刘封二人出兵荆州。”
言罢,方才大步离开。刘备背负双手转身走回屋内,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诸葛亮跟在后面,轻摇的羽扇稍停,凑过去低声道:“三将军脾气急躁,他与公孙止有旧,难免不会悄悄出城去见对方,虽不会做出对主公不利之事,但对军心终会不利。”
“翼德随我二十余年,自会有分寸。”刘备慢慢走在去往前院的长廊下,周围安静了片刻,他陡然发出叹一声叹息:“传令四门不得放我弟出城就是,翼德他该是能理解的。”
话语顿了顿,开口问道:“军师,我们收降刘璋的士卒加上入川时的兵马,总归也有十一万,粮秣也算充足,与汉中云集的十五万军队一战,有多大胜算”
“战胜渺茫,不过亮倒是有战平的办法。”
看到刘备往来的目光,诸葛亮抬起羽扇指向南方:“送一些金银绸缎给南蛮之地的酋王,让他们出兵与主公联合,这些人有勇少智,正适合送去前线打头阵,用来消磨北地军的锐气,到时主公再以城关据守,可将公孙止拖垮。”
“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刘备点了点头,抬起头,夜空繁星密布,月辉清冷的正照下来,远去府邸的张飞独自骑马在夜色的街道上溜达,黑夜寂静,周围空无一人,他抬起头压抑的怒吼一声。
“兄弟有难不救,算得什么手足啊”
一颗流光从他仰望的视线中划了过去,消弭在漫天星月之间。
襄阳以南,当阳北面的南漳水,山麓间缓坡上,同样有人仰望天空繁密的星河。
寒风拂过山头,周围林野哗哗的抚响,偶尔下方有亮起一队队火把光芒过去,聚集山头的数千荆州兵神经紧张绷紧的站起来,捏紧了兵器,待那队持火把的骑兵远去后,他们这才稍放松的重新坐下,看着面前点起的篝火发愣出神。
襄阳一战后,他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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