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撩起这些希腊人对大秦人往昔的亡国之痛,随我们一起作战,同时让他们明白我大汉与大秦人的区别,这样一来,虽然谈不上完全解除后顾之忧,但希腊人也不会随意作乱与我西征军将士过不去。”
公孙止看着文士,点了点头,伸手让他坐下,视线扫过帐间:“参军这条建议不错。”他抚了抚颔下浓密的短须,思虑片刻:“那就折中一二,君士坦丁是一定要打,就看塞维鲁什么时候死了,不过在这期间一边休养士卒,一边让后勤工匠营全力打造攻城器械,以及修建两座桥梁,修建之事就交给辅助兵营,马尔库修斯”
“在”
众席位靠后内侧,身形并不高大的罗马人,穿着汉朝两挡甲,一头棕色头发在这里显得颇为醒目,他站起来时,就连那边胡吃海塞的贵霜将领毗篮都停了停嘴,目光好奇的看着这名叫马尔库修斯的将领恭谨的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话。
“狼王放心,马尔库修斯的罗马兄弟们曾经就是修桥搭建军营的,这种事用我们汉朝的话讲,那叫熟门熟路,就算大汉军队想要走路过海,只要给我们时间,都能给搭出一片陆地。”
典韦、张飞粗野的嗓音在席间轰然大笑:“这大话说的。”
在座的诸将自然知道这番话里有吹牛的程度,但对方搭建行营、修桥铺路的本事,在这一路当中也算是亲眼见过的,安息、大宛、贵霜三部兵马的军营就是这些当初的罗马辅兵,也是现在的汉籍罗马人修建而成,而且大量的营寨木材,在拔营西进后,也都是他们在负责收拢、搬运。
“填海就没必要了。不过这路过来,你们的本事我都清楚,所以才将这件事交给你来督促。”公孙止对他毫不犹豫的表明立场,多少是满意的,手指敲了敲扶手:“另外,希腊人、还有上一次作战留下的俘虏,你去劝降,愿意为我西征军服务的,官职不变,依旧统帅旧部,将来也如你一般可以领到汉籍,穿精美的丝绸,有着无数娇妻美妾,还有”
公孙止身子微微前倾,双唇裂开,发出魔鬼般的口吻:“良田庄园,只要是我们打下来的地方,他们可以任意划下自己想要的。”
“这个我同意还有汉朝美食”毗篮听完翻译后,第一个举手赞同。
“狼王这是真的”马尔库修斯当初只不过是万千辅兵中的一员,随着成为辅兵营头领后,如今更是一夜之间将变成千军万马的将军,放到罗马那边,也是一名军团长了,而一名辅兵想要成为军团长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有些摇晃的身形连忙走了出来,在中间嘭的一声双膝跪下,行走过去:“至高无上的狼王,马尔库修斯一定完美完成您的命令。”声音里,他俯下了上身,亲吻公孙止的鞋尖。
侧旁,小男孩微微张着嘴看着那个男人亲吻自己父亲的鞋尖时,眼中兴奋的闪出明亮,仿佛心中期望成为这样的统帅,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才是高高在上的人啊”他捏紧了小拳头坐在那儿想着,至于面前的烤肉,看也不看一眼。
军议定下。
军帐里再次响起喝酒、欢歌的声音,张飞拉着典韦下场角力,俩人脱去衣物,裸着彪悍的上身,那是纯粹的肉体上较量,泌出的汗水都在沉闷的碰撞声里飞溅开来,不久之后,公孙止让他们继续,随后起身离开,迪马特目瞪口呆看着角力的两名壮汉,一步一回头的跟着走了出去。
火光笼罩夜空,父子二人走在营中,拉着小手的公孙止停下来,低下头看着他:“想要变得强大、变得厉害,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这里将是你锻炼的最好地方,想不通没关系,往后就明白了,你与你兄长不可能待在一起,那样会兄弟阋墙。”
火光映着金色的头发,男孩偏着头,还有油腻的小脸颇为疑惑,难以理解这些话,稚嫩的声音还是开口问道:“那样就能成为爹这样的人吗”
父子俩站在那片刻,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士兵,公孙止轻轻摸过孩子的他头顶,目光里只有火焰的光芒。
“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繁星密布里,他的声音轻轻说道。
以及,来自更西面,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消息。
终于赶上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平常的一天
气候逐渐向初秋靠拢。
深绿的叶子渐渐有了一丝枯黄,有时风吹过来,摇晃的落在干燥的地面,风里微微扬起的尘粒覆盖上去,被从不远滚来的车辕碾过,陷进土里。辕车被驽马拉着,民夫、俘虏使劲在后面推,不时还有鞭子抽在空气中的声响,刚刚擦过汗渍的一名罗马人痛呼的捂着胳膊,在一名希腊监工视线里咬着牙关将一根木头扛着继续往前走,更远一点,匠作营中锯子哗哗的拉动粗木,或将木头刨的平滑,铆上铁钉完成一道道工序后,交给拉运的人,送往其他地方。身形壮硕彪圆的潘凤,骑着一匹刚赏赐不久的雪花斑点马,马匹性情温顺,慢慢悠悠的走进这座营中,眯起的视线对面,大量的桥体散件堆集在那里。
等运去海沟那边,战争就会再起了。
前段时日里,军令已经传达下来,针对希腊人的动员已经由荀谌着人去办了,吸纳新的队伍进来共同作战,对于眼下西征军算上后勤、商队二十多万人,原本处于疲惫、寂静的状态陡然再次热闹起来,不是他们热衷战事,而是终于了本地力量的加入,甚至还有许多俘虏也会投入西征军的阵列,当然,对于不想再战的情绪总归是有的,但这里远离汉朝何止万里,不跟着主力走,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马蹄稍后停了下来,附近几名监工匆忙赶来,迎向这位福缘深厚的将领,有人甚至忍不住过去,有牵缰绳的动作,又下意识的停住手,不好意思的朝同伴笑了笑:“沾沾福气”
这处匠作营火热朝天,打造铆钉的铁炉、木工的作坊都在这里,嘈杂的声音让习惯兵器碰撞、人喊马嘶的潘凤多少有些皱眉,他倒是不在意旁人的举动,毕竟也是习惯了。武安国将人挥散,在马背上环抱双臂,望着那边不停赶制桥梁部件的情景,却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听说军议的时候,主公可是把桥梁和督造攻城器械的活儿都给你了,怎么就推了一个现在可是攻取君士坦丁的关键时候,那大秦皇帝就在城里这可是大功劳啊。”
潘凤神色威严,端正的坐在马背上,望着一片繁忙的工地,肥厚的双唇笑了起来:“当初我可是冀州上将,后来到了主公麾下当过几天马贼头头,但到底也是左膀右臂,比起你可是老资历,率领上万弟兄把公孙度堵在家门口,就连那清心寡欲的龙尾管宁听到我名头,尿都要抖出来我怎么可能会把立功的机会推去一个。”
膀大腰圆的身子微斜朝武安国靠过去,扶了扶牛角盔,小声道:“我跟你讲,将军之间不能叫推,那叫让”他掰起手指头:“你看啊,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有福气的,大仗基本不是我统兵,小仗又没什么功劳,一来这西面就捞了个大的,要是再把功劳往身上揽,其他将军脸上就不好看了,你想啊,阎柔是主公身边老人吧,比我都老,赵云吧,是个狠人,我又惹不起,温侯吕布又打不过,郭汜人家原来可是大将军,西凉名将我老潘要是把功劳捞足了,万一要打我怎么办”
“喂老潘”武安国瞪大眼睛看着这家伙说个没完,虽然主副关系,但到底还是当兄弟在处,策马转身带着两名亲兵去那边巡视去了。而这边马背上,潘凤曲完了手指,话语还在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