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来的刀锋,铁屑溅开,身体也在马背上晃了晃。
“受死”梁兴一挺铁枪纵马扑上去,暴喝声中,右侧后方一道身影飞驰着朝这边过来,侯选猛的一勒战马,朝冲上去的同伴大吼:“小心”的一瞬。
那方已有两名二人麾下骑兵迎了上去,旁边也有步卒持刀顶跟在后方逼向那人,而在下一刻,战马嘶鸣一声,径直朝两骑中间飞奔,呯呯两声传开,拔剑、挥枪眼花缭乱的在人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那名骑兵从马背上带着鲜血倒飞出去。
白鬃在狮子盔上抖动中洒开。
马蹄踩陷泥土,偏转方向拐出一道弧线,避开了几名步卒刺出的长矛,马超“驾”的暴喝,战马的冲刺再次加快,那边梁兴刺下枪头,结结实实与马岱的兵器硬碰了一下,对方身形摇晃就要坠马之时,他拨马回旋再次举枪,就听侯选的声音在侧方大喊:“小心”
霎时,一抹白色的身影疾冲而至,转眼已拉至近前,白鬃猛的洒开,马超双臂猛轮了起来,手中那杆虎头湛金枪在半空划出一道巨大的半月。
“滚开”那是一声刺破耳膜的虎吼。
梁兴此时几乎是本能的举枪横在身前一挡,枪杆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即响起扭曲的声响,向内弯曲的瞬间,双臂上的甲叶也在受力的同时,哗的一下震抖翻了起来,虎头大枪贴着弯曲的枪杆压到他胸口
鲜血瞬间喷出口鼻,那握枪的梁兴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空中抛出一条血线,在人堆中砸出了一片空旷。受惊的战马嘶鸣的跑开,那抹白色的骑士的速度并没有停顿,策马偏转杀向就近的侯选,侧身躲开对方劈下的一刀,反手极快的拔剑,两马错开刹那,身影回转,挥臂,一剑照着对方后脑斩去。
距离错开,白鬃在风里抚动,马超一手提枪,一手持剑,望向人头延绵后方的阎行,剑锋轮转插回鞘的一瞬,有镔铁裂开的脆响,在他身后,侯选在马背上摇摇欲坠,铁盔咔的一声裂开脱落,鲜血从发髻里渗了出来,下一秒,嘭的落在了地上。
“阎行,这次我要杀了你。”大火的光芒下,马超看也不看周围与麾下骑兵交战的敌人,抬枪将想要偷袭的步卒挑翻,声音雄壮暴戾的就那样朝对面过去。
军阵后方,骑在马背上的阎行盯着过来的马超,而四周大火将营地凸显的更加混乱,一拨接着一拨的敌人正朝这边过来,他沉声暴喝:“走”
然后,领着身边百名骑兵迅速调转马头,朝后营方向狂奔而去。马超一枪扫开挡路的敌兵,一夹马腹:“追”
兵锋淹没了一切。
“将军错了,纵然一时联合,不久也会分崩离析,到时天下再起变化,那时我们已经打下了更大的疆域,有着无尽的兵马”
公孙止的声音响起在城头上,他透着凶戾的双眸望着厮杀更加激烈的原野,“纵横捭阖,戎马一生,又如何安心困死床榻之上”
他抬起手
原野之上,带着百名骑兵冲出包围的阎行不时回头张望,马超带着一队骑兵紧追不舍的跟在后面,不时在黑夜中朝他们射来箭矢,准确度并不高,但仍有人倒霉的被射下战马,落去了后方。
某一刻,天上传来鹰啼。
逃窜的队伍前方,苍茫的夜色陡然亮起了一点火光,阎行睁大眼睛:“有埋伏”的话语冲出口时,前方黑色里嗖的声响在空气震响,惊人的血花自他侧旁士兵身上溅开,有几滴沾到了他脸上。
下一秒,更多的火把光芒在他们前方延伸展开,一名虬须粗犷的将领举起了虎口长刀,一张张弓箭便是唰的一声,齐齐抬起。
密集的箭矢射去了对面。
城头上,抬起手臂,猛的挥开,转身
“大丈夫立于天地,就不该死在温暖的窝里,而是在征伐中逝去,这才是你我这样的人的归属”
他看着马腾说道。
原野上,身形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他能听到鲜血正在流淌的声音,阎行抬起头,映红的天空,没有了往日的繁星密布,但依旧很好看
可惜往后看不到了。
嘭
中了六七箭的身躯,终于失去了平衡,掉了下来
北方,巨大的军阵从朔方折转,已在南下的道路上,接到调令的匈奴、以及郭汜的一万西凉旧部犹如回到了家乡,整齐而恢弘,行进的军队蔓延天际,尘埃在他们脚下仿佛都未成落下过一般,弥漫天空。在他们侧方两里距离,庞大的车队载着绘有鹰旗的旗帜,及小山般堆积的古怪甲胄也在朝同一个方向加速前进。
不久之后,他们将抵达武威。
第五百六十章瓮一
天光西折,洒过青黄交接的土壤,自朔方向南,赵武灵谷以西,地势渐高,土壤也越发坚硬起来,视野之间草原并不密集,裸露出的黄土渐多,偶尔刮起大风吹过这片大地,发黄的草屑、尘粒飞扬在空中,显出西北贫瘠的苍凉和粗犷。
武威郡隶属凉州,与雍州交界,辖姑臧、张掖、武威、休屠、鸾鸟、宣威等十四县。往前推移,也是中原、长安至西域各国的重要交汇的要隘。
自武帝元狩二年,霍骠骑击败匈奴,将河西走廊纳入版图后,武威郡便一直矗立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的风沙吹袭,守卫这边陲的城墙也在时间里翻起了墙皮,形成一道道斑驳,就像一位功勋卓著的将军,身上残留的荣誉。
风沙渐起,成群的牛羊嘶鸣着在放牧人的驱赶下,去往下丘躲避。就在离此不远,随着呜咽的风声越来越响,有两队不足百人的骑兵,来到一处隆起的土丘上,不久,卷过尘粒的旋风从他们脚下过去。
“本将就是张掖人,年幼家中贫寒,一年饥荒,双亲都饿死在这里,我郭多靠着吃父母血肉才得以苟活。”
话夹杂在风里飘远了,说话的那一头,是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着了一幅熟铜兽面铠,眼睛在风沙里眯起来时,呈出了凶戾的神色,他望着远方牧羊人驱赶着羊群:“后来就当起了马贼,在西凉四处游荡,姑臧这边也来过不少回,你看那边的羊群,若是被我们碰上,人带羊都要被抢的干净连毛都不剩一根不过跟了董公,就改了现在的名字,如今又隔了这么多年回来,这里还是这般模样,真他娘的叫人不爽”
郭汜挥了挥马鞭,朝下方吐了一口唾沫,有唾沫星子溅在旁边一人脸上,那人披头散发在风里抚动,同样一脸大胡须,皮肤粗糙黝黑,乃是阿浑牙,自那次随吕布平鲜卑王廷之乱后,被单于去卑提为万夫长,此次在劫掠西域途中收到传令,便是与雁门郡的郭汜在朔方汇合,一道南下凉州。
gu903();虽然两人不同民族,又是第一次碰面,但这些年南匈奴各层都有学习汉话,交流上并不是很大,一个多月的时间磨合,两人又都是粗野的性子,行军之中几次接触,也算得有些交情,阿浑牙抹去脸上那几点唾沫,并不在意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