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出的红霞里,箭矢从飞鸟身边擦过去,惊的它仓惶的逃离这片天空,寂寥的地面上,青草低伏,尘粒渐渐抖动,而后轰隆隆的声响逐渐在空气传播放大,形成巨大的轰鸣,马蹄飞驰,踏下来,碾过了草地,随后更多的马蹄疾冲而至,犹如卷动的洪流。
“再换手,躲箭”
箭雨在天空交错而过,朝双方冲锋奔驰的身影落下,空气里全是嗖嗖嗖的一片声响。
冲锋的骑兵并不算密集,保持着相应的距离,不久之后,箭矢如雨飞落,噼噼啪啪的落下来,大半钉在地面被奔涌的马蹄踩断,有些盾牌上,小部分造成皮外伤,或扎进致命部位落下马来。
抛飞箭矢的双方骑兵还在蔓延扩大、逼近,另一侧的黑山骑也与乌延的万骑展开了一轮抛射,交战的双方骑兵行动迅速而且分散,抛射的意义其实并不大,但黑山骑、白狼骑配置有手盾、马侧有挂钩可以放枪,相对来讲,箭矢威慑下,伤到致命部位的机会比乌桓人小到了极致。
“夹枪,准备”
巨大的呐喊声在奔驰的轰鸣中并不明显,赵云平端起了龙胆枪,望着已近的乌桓骑兵,呐喊出声:“白狼”
身后,五千白狼骑发出咆哮。
“舍死忘生”
浩浩荡荡洪流蔓延开来,奔驰的一道道身形已经形成了冲势,旋起了草皮。赵云盯着对面越来越清晰的乌桓人,冷峻的脸上,渐渐狰狞的笑起来:“讨死。”轻声的话语被马蹄声掩盖。
下一秒形成撞击。
轰轰轰轰
浪潮对卷,仿佛水浪扑击海岸的延绵声响,高速冲锋的骑兵躲避不及,轰然撞上迎面而来的战马,血肉爆裂,骨骼扭曲折断刺出了皮肤,悲鸣长嘶坠倒地面,四蹄挣扎乱踢,双方的长枪形成互刺、击打,响起一连串的金鸣之声,嘶声沸腾的呐喊在纵马冲撞、拼杀下戛然而止,更多的骑兵在交错的一瞬间,劈出了手中的刀刃、长枪然后全是鲜血喷涌、肉沫被拉出身体的画面。
“乌桓人讨死”
龙胆枪左右轻点,接连挑翻两名挥刀的乌桓骑兵,溅出的鲜血,斑斑点点染在披风上,飞驰的身影怒吼了一声,迎面撞来乌桓人,枪头瞬间探出扎进对方心窝,战马的冲势将那名惨叫的乌桓骑兵直接从马匹背上顶了下来,甩飞出去砸在一匹狂奔的战马上,连带马背上的人影一起砸翻在地上,弥漫起一层灰尘。
大地溅起的烟尘中,双方三万数量的骑兵来回对冲、厮杀,几乎掩盖了所有人的视野。
难楼的麾下的一万勇士在这样惨烈的厮杀中并未露出胆怯的神色,就算装备比汉人差了许多,但依旧显得狂热、血勇,乌桓人生活在这片原野上、大山之中,能繁衍自今就是靠的胆气和无所畏惧的心性。
远在中军本阵的蹋頓望着前方厮杀的战团,拳头紧紧的握住,往日的失败,大多都是汉人靠着偷袭和占据天时的原因,如今正面对决,乌桓的勇士绝不逊色于汉人。
他心潮澎湃,满是信心的这样想着。
战场中间的难楼也是这样想的,他垂着手中铁矛带着几名乌桓骑兵穿梭在混乱的战场,目光扫过一道道奔驰拼杀的汉人骑兵,不屑的转过头去,最终目光停留在挥舞一杆银枪的白袍汉将身上。
然后,加速冲过去,端起了铁矛。
“杀几名汉骑算的什么,看我给蹋頓杀一个汉将,让公孙止知晓我乌桓也有悍勇之士”
天色昏暗了下来,风徐徐吹过原野,响彻天空的厮杀呐喊声还在持续,难楼捉着铁矛凶猛的挥舞兵器砸开一名拦上来的汉人骑兵,“呜哇啊啊啊啊”常年厮杀、游牧出来的野性,让难楼感受到自己的强大,一击砸跑了汉骑,朝着前方的白色身影汹涌的扑了上去。
“汉将,把你头拿”
马蹄急骤,踏响地面,铁矛在难楼得话语喊出一瞬,照着对方刺了过去,迎面,同样奔来的汉将似有似无的哼一声,银色的长枪如毒蛇吞信,那边“拿”字还未喊出,声音便是戛然而止,狂叫的身影腹部,鲜血顿时狂飙,直接被洞穿了过去。
顷刻间,玉狮子还在嘶鸣狂奔,沾染斑斑点点血迹的甲叶在轻微抖动,赵云看也不看这名瞪大眼眶,口中流血的乌桓人,骑马去了对方后面,下一秒,伸手朝将要倒下的难楼后背一抓,龙胆枪沾着碎肉、脏器的残渣径直从对方后背穿过回到他手中的一瞬。
两柄长枪迎面刺来,赵云整个身子微微前倾,左手一把拉出腰间白驹剑,架过一支刺来的枪头,剑锋顺着枪杆滑下,右手单臂端着龙胆枪闪电般刺出,三马交错而过半个马头的同时,双腿陡然夹动马腹,玉狮子猛的冲刺一截,双臂挥动,剑锋贴着对方枪杆,唰的削了过去,龙胆枪尖也在人的颈脖上点出了殷红。
纵马、拔剑、戳枪,一气呵成。
马蹄稍缓了速度,血珠滚动在剑锋上就要滴下,嗡的划在空气里,带血插入鞘中的一瞬,身后的那匹战马背上,难楼的尸体摇摇欲坠,锵的一声,白驹归鞘,下一秒,尸体方才轰然向后倒下马来,而那两名护卫难楼的乌桓骑兵,一个直接被削去了半张脸,另一个咽喉被刺破,也同时坠落马下。
周围,见到自家单于被一枪穿了肚子的乌桓骑兵被他声势骇的一时间不敢再上前半步。风拂过来,白色的盔缨摇曳抚动,赵云驻马抬枪指着乌桓大军那边的蹋頓。
“蹋頓,等死吧”
声音传过去,乌桓军阵前的身影,脸色发青。
第三百九十二章白狼山之战三
薄薄的水雾笼罩山麓,雄伟延绵的白狼山间的乌桓单于部显得气氛压抑、沉闷,一座仿佛被劈开的山涧附近,靠山接草搭建的茅屋前,点燃的篝火燃烧,驱散水雾,另有数人着急的拦着屋前,挡住一名身材魁梧,披兽皮的男人,附近偶尔能见雾气中持着兵器走动的巡逻身影,脚步声清晰的传来。
“你们滚开,我要见楼班,他才是单于躲在这里算什么”
肌肉虬结鼓胀的双臂推搡前面数人,嗓音沙哑粗野的怒吼,挡在他前方的几名乌桓士卒被拂的东倒西歪,茅屋过去的身影名叫骨进,三十多岁,勇力过人,性情却也相对桀骜,走动时,枯枝在他脚下断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摔过一人,又走了两步。
“楼班,你才是乌桓的单于,那蹋頓不过是替你管家,现在你已经长大了,该是收回部落,总摄三王部知不知道,数日前,蹋頓召集其余部落去迎击汉人去了,白狼山空虚,正是拿回来的好时候。”
屋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回应。
过得半响,粗壮的身形陡然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带种的,丘力居单于怎会生出如羔羊般柔弱的儿子,蹋頓都要取代你了,你还在这里窝着,部落中最丑的女人都会瞧不起你这样的羊”
gu903();狠狠的瞪着紧闭的门扇,转身离开,此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一名年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