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唤来丫鬟将炉子搬到酸儒脚边放下,又着人端了温水过来给他,方才缓解了一点,咳嗽声暂时停下来,那边,披着狐裘走动的女人随后又开口道:“东方说的没错。”
话语顿了顿,她陡然洒开两袖,“夫君不在,正儿又小,妾身就必须担起这个家,高太守、华太守那里都不能动,眼下上谷郡也都暂时平缓,赵将军那边是夫君千叮万嘱的,更不能撤回来,但是,作为妻子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河东卫家既然联合中原诸多豪族向朝廷施压,他们想干什么无非是想置我夫君于死地。”
“他们算什么东西”
“狼王被囚,就以为狼群就散了”
“那就给这些生活在温暖的房舍里的人们,好好的提一个醒,他们不是想要一场杀戮吗那就给他们”
李儒、东方胜的视线中,原本温和娇柔的夫人,却是展现出刚强豪迈的一面,窈窕的身形迈着莲步,俏脸上布满寒霜,发髻上的步摇晃动时,她转过头来,目光如同母狼般凶戾:“军师,不如把河东的卫家人都杀了吧。”
白狼王的崛起,如同雷霆扫穴般席卷边境五郡、辽西草原,几乎边境北地尽入囊中,抑制了战马朝中原输送后,断了无数人的财路,如今夫君玩了这么一处不知真假的戏,北地这边三人扛着巨大的压力,找各路商人谈话、压制消息的扩散、稳定军心,纵然女子知道夫君不会有危险,但每日夜晚她都极难入眠。
一旦扛不住了,就算夫君回来,这里几乎又打回原形。
而眼下,必然要做的便是转移天下人关注的目光,同时也要震慑那些心里蠢蠢欲动的人。蔡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回长案后,挥了挥长袖坐下来,看着两侧二人,抬起脸,目光坚定。
“夫人,儒觉得可行。”李儒笑眯眯点头,手指抚过须尖,“正好有俩人为我们做这件事。”
“军师是指郭李二人夫君不是让徐荣杀了他俩吗”
那边,李儒摇摇头,“就算徐荣要杀二人,也不是那般容易,毕竟这二人麾下尚有一万多兵马,以徐将军的性子,只会缓缓图之,眼下应该还未死,那么就让他俩纳一个投名状如何”
“郭汜倒还好,当初他也算有恩于夫君,纳进来,说的过去。可李傕听说劫掠成性,妾身怕他一旦入了雁门郡后,贼性不死反而成为祸害。”
蔡琰蹙眉说完这句话,另一侧,东方胜着急的摇了摇手,激动之余,连咳嗽几声,“咳咳郭汜、李傕二人不能进来。”
“无妨。”李儒伸手让他安心,笑眯眯的抬起下巴,眸底却是一片寒冰:“用完再杀了也不迟。”
时间快到中午,又交谈了一阵后,李儒二人自然不便留下吃饭,拱手告辞离去,蔡琰送他们到屋檐下,院落中,小小的人影儿蹒跚在雪上,又去摇另一棵树,硕大一堆积雪从上面落下来,淋成一个雪人。
“啊啊哦啊”
雪里露出小脸的正儿咿呀叫着,被母亲从雪堆里抱出来,轻轻拍去衣服上的雪花,短小的四肢挣扎着还想下去玩雪,蔡琰只好由得他,刚一落地,啪唧,整个人滑倒趴在了雪里。
“啊吧”
旁边,香莲捂嘴看着大公子顽皮,偷笑起来。
而就在上谷郡交谈的上午,准备入辽东的赵云见到了意外的一个熟人,曾经俩人就在右北平时就认识,此时他乡遇故知,倒也颇有些感慨。
“国让怎的来了鲜卑,若是要做官,大可来找云就是,就算厚着脸皮,也会将你推荐给主公。”
“要是让子龙推荐,当初豫就直接找公孙刺史了,你当该知晓我为人,总要自己看好人才行,省的入了进来,方才知晓并非理想的主公,到时想走也难了。”
帐篷里,温暖的火焰照着俩人面孔驱走寒意,话语落下后,赵云难得笑起来,递过去一块烤肉:“那国让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明年入秋后与下一批人交接后,就入沮阳为官。”田豫咀嚼着烤肉,脸上被风雪吹的起了一层茧,裹着厚厚的羊袄,看上去颇为有些凄惨。
“那还得等太久,不如随云一起入辽东。”赵云让帐外的侍卫取过一双缝制的皮手套扔过去,“你先做云幕僚,到了辽东杀一阵后,春暖时就回上谷郡,你留在这里有些屈才了。”
田豫盯着火苗看了一阵,随后点点头:“也好,如今草原上风雪太大,也没人会出帐篷学习汉话,那就随子龙走一趟辽东,不过那边大雪覆盖,可有把握”
“路上说给你听”
下午时分,风雪停下来,锁奴派人过来通知后,赵云钻出帐篷,戴上手套,从地上拔起龙胆枪,翻身上马:“国让,我们该走了。”
后出来的青年望向白茫茫的大地,看向东边的方向,便是点下头。
雪花飘向雁门。
温暖的府邸中,长案后面的徐荣正展开看了手中的素帛,片刻,他将消息烧去,打开房门,白皑皑的雪覆盖了所有的颜色,他哈了一口气,“派人去城外通知郭汜、李傕二位西凉将军,到我这里来一趟,就说有事相商。”
他站在檐下望着消失在庭院的侍卫,另一侧有女子的身影过来,“夫君怎么了”说着,身子依偎在他怀里,便是徐荣入驻阴馆的数年里,新娶的一房妻子。
“没事。”他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娇妻的后背。
徐荣知道在开春后的不久,一个家族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了,望了妇人一阵,随后转身去了房中。
第两百七十七章把刘备带过来
风雪呼啸,许都。
白雪皑皑落在屋舍之上,这已是最后一天了,街道上不时能见到百姓在自家门前扫雪,相熟的,或不熟的也在年关与人善意的打声招呼,这天风雪终于停下来了,许都上层的气氛,也变得紧迫起来。
有身影大步从皇宫里出来,端方的眉宇间,尽是森然之气,拂袖走出宫门,许褚招手让停放那边的马车过来。
“一帮愚者”
曹操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皇城,口中低语了一句,便坐进车厢内,车辕缓缓驶离,身后一群护卫咵咵的踏着步伐跟随在后,他撩起帘子望着人来人往的闹市,回想起朝堂上并不亲近他的那帮文武在责问,何时处置在皇城中杀尚书郎的公孙止。
他伸手在小炉上烤了烤,哈出一口白气,“真不该答应白狼,惹的一身不是。”苦笑的呢喃一声。
片刻后,曹操朝帘外骑马而行的许褚问道:“仲康,上谷郡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
“没有”
隔着帘子,外面瓮声瓮气的话语传过来时,让曹操大皱眉头,答应公孙止做这出戏,原本也存了看他笑话的意思,将近一月的时间,上谷郡没有半点风吹草动,反而在朝堂上他被烦的要死。
简直太过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