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碩躬身时,战马嘶鸣调转方向,一名名骑士紧跟离开疾驰街道上,不久后,穿出了城门,朝城外军营过去,巨大校场上,五千黑山骑,一万黑山步卒枕戈以待,开始检查着身上装备,公孙止策马在走过人群,目光扫过士卒,而后落在身后的将领身上。
“告诉潘无双,他那边也赶紧出发,莫要再耽搁。”马蹄在走,马背上,公孙止挥了挥鞭子:“还有上党郡山地颇多,于头领将会是主力,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袁绍和高干的注意,昼伏夜行突袭张杨。”
“是”
身后,于毒等众将拱手领命。
相对于北面千里外的兵马动作,此时的上党郡,东方泛起鱼肚白,阳光从云隙投下来时,几辆马车出了城门,在郡太守张杨送别下与城外的并州狼骑汇合,朝南方兖州过去。
第两百一十零章开春后的第一刀
初平三年春寒,幽州。
去年冀州战事过后,蓟城的战火只烧了片刻,当天光降下,写有刘字旗帜飘落下斑驳烧痕和血迹的城头,沿着蓟城的城墙过去,人与人残酷的厮杀停息下来,尸体铺满了视野任何一个角落。
天已经黑了,袁绍披着大氅着铠甲走上城头,年前的布置在开春后,三路兵马齐袭幽州,白昼那场攻城,犹如蚁群般攀爬上城墙,那种厮杀的呐喊让他热血沸腾,手指抚过残留粘稠血液的墙垛,他视线扫过城墙上密密麻麻手持火把的士卒,言语平淡的对身后某一个人开口:“你看,这段城墙,你父亲站在这里过,公孙瓒也站在这里过,你也站过在这上面,现在我也站在了这里,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刘和刘虞之子你说当初直接降了我,何苦死伤这么多人。”
袁绍转回来,目光看向斑斑点点的火光下那身子微微发抖的青年,“你连公孙止一根脚指头都算不上,拿下你和这座城,我丝毫都感觉不到高兴。”
“拖下去杀了。”
挥手说了一句,转身,大步走下城墙,与下面等候的审配、田丰、郭图等谋士汇集上了马车,厢内,他抬起目光:“开春后,公孙止那边可有动静”
“军都山那里好像开始修筑关隘,高刺史那边的消息亦是如此,这头狼想要将边疆五郡分割出去。”
袁绍摇了摇头:“年前他下了限马令,大量战马过不来,若是再让他修建什么居庸关,我袁绍岂不是要看他脸色行事传令并州的高干再打雁门郡,幽州这边让刘孚去骚扰军都山的修建。”
“刘孚主公,他未免有些不妥。”田丰向来直言。
对面,袁绍揉了揉眉心:“我这妻弟唉,夫人一直在我耳旁叨扰,让她这个弟弟立些功,那就让他立吧,军都山那里地势险要,他顶多小打小闹,这种骚扰的差事最适合不过。”
“不谈他了。”见众谋士对此人都没有好感,袁绍语气顿了顿,话锋转开:“那头狼不可能这么安静,你们说,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车厢内陷入安静,对于那头不按常理出牌的白狼,他们心中一直带着疑问,接下来对方会有怎样的动静
不久后,春雨在外面下下来,掀开车帘,袁绍望着连天的雨帘,顺着蒙蒙细雨思绪升天空,沿着这片雨云,西南的崎岖山岭,山势逶迤,雨水自天空落下,簌簌冲刷着树叶,无数披着蓑衣的身影奔袭在山野之间,远远近近,还有更多的黑影在蔓延。
黑暗的轮廓里,立在山坡上高耸的哨塔,下方有人挽弓瞄准,寂静的雨夜里就听嗡的颤音,人影倒下,徐黑子打了一个手势,潜伏草丛中的斥候摸索过去前方隶属于上党郡驻扎在外的哨探营地。
木棍,短刀解除了地上的陷阱,匍匐的身影靠近了木栏,并不大的营地里只有一人值夜,打着瞌睡,陡然血腥味飘进鼻子,睁开眼的一瞬,一道黑影脱离了黑暗闯入火光的范围。
双方拔刀,猛的一斩。
巨大的金属交击响起的刹那,猎杀的身影退开两步,哗哗踏着地上的雨水扑上去,厮杀的响动惊起了帐篷里的七八名上党郡斥候,穿出帐帘时,他们对面,数十道身影闯入营地,惊人的鲜血、金属的轰鸣撕破了这片夜的宁静。
淅沥小雨,冲刷地面的鲜血,马蹄踏入这片营地,黑暗中不时能听到战马喷出粗气的声响。
公孙止带着于毒、典韦、牵招等将领走进来。
周围尸体正在搬走,唯一缴械投降的上党郡斥候,还是因为来不及提上裤子,刚一出来就被数十人围住,暂时被打晕重新丢进帐篷里。哨塔上,徐黑子的斥候接替了防务,四处散开。营中稍大的一顶帐篷内,几名头领拥挤的在里面坐下,公孙止取过地图铺开在众人视线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吕布在这里驻扎过,前不久刚好离开去兖州,那么这块肥肉已经摆在盘里了。”
他目光在灯火里闪烁,拳头砸在地图上标注的城池名字。
“诸位,下面我要布置任务”
雨夜朦胧,讯息交流着以极快的速度传播扩散,万余道身影分散数十股撒网般朝上党郡周边的村寨摸过去,这一带存在山丘、河流,是太行山脉中难得的低洼平原,黑山步卒过境,将周围村子抢劫一空,住人的房屋放起大火,乡民惊恐的四处逃窜尖叫,这伙劫匪点燃了房屋,随意抢夺了一些东西,便匆匆离开,去往下一处制造恐慌和骚乱。
火焰的光芒斑斑点点的在黑暗里闪烁,远去城墙的轮廓上,守卫的士卒见到外面的情况不对,敲响了铜钟,正在睡梦中的张杨惊醒过来,披上甲胄带着护卫穿过城池登上城墙,守将杨丑过来拱手:“启禀太守,城外数十里都燃起火焰,隐约能听见乡民百姓尖叫嘶喊,末将以为,可能是去年温侯追剿的贼人在听闻温侯离开后,又卷土重来。”
“唔倒也不是不可能。”
张杨看了外面一阵,随后抬手:“你速领五千兵马出城逐一驱赶这些贼匪,但不可能深追,待天亮后,再做定夺。”
“是”
待将领下去点齐兵马打开城门出去,张杨望着天空,雨如黑墨打在脸上,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强行攻打城池徒增伤亡,所以,引蛇出洞”
营帐内,公孙止的声音定下了策略。
夜风吹出十里外,五千步骑的上党郡兵马飞驰过一片树林,杨丑陡然勒紧缰绳,回头询问:“斥候可有回来”
“好像没有回来过”
“糟了”
gu903();他勒马后退一步,提着铁枪,促马调转方向,看了一眼周围漆黑夜色,扭头望向正蜿蜒追赶过来的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