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看上去，这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种子，恩，和其它种子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真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这是一个干瘪的种子，表皮龟裂开来，上面沾染着几点泥土，没有一丝水汽，表面上还有几丝干裂的痕迹，仿佛只要用手用力一捏，它就会完全破碎开来。

但是洛竹这时候却惊讶的用手捂着嘴，摒住了呼吸。

用灵眼看去，就能看到无比强大的能量洪流从这颗种子的表面喷涌而出，强大的能量向着天上地下四方涌去。

这股力量还带着法则的律动，或者说炁的波动。然后这股无比强大的能量融入天空，融入大地，融入无数的草木之中，缓缓运转，无比和谐的嵌入了天地间的循环。而且，如果不是达到一定境界的话，根本不可能看出这种干涉存在的痕迹。

“这颗种子是我在一次探路时碰到的。”裴子清的嘴角缓缓仰起柔和的弧度，轻笑道，“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一点呢。”

岂止是只是有一点巧合，虽然说是无巧不成书，但为什么不早不晚，就刚刚在裴子清探路的时候发现呢

“这是天意在眷顾我啊”酒杯中水汽上升，映衬的裴子清眸子更加的幽深，举杯轻轻一点，“祂在催促我做出选择。这是无比的眷顾，也同样是强大的束缚，一切，都看我如何看待。”

“那，会不会有危险”洛竹担忧的问道。

“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裴子清淡淡的回答到，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湖面。在清澈的湖面之上，有水波粼粼，有水鸟在水面上飞翔。

“无非是天降劫数。不过，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那再大的劫数又如何只需坦然面对就可。”

“仙道，神道，两者择其一。而这枚种子，就是世界给出的礼物了。真是让我难以抉择啊”虽然这样说道，但裴子清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大地，看向了更远的地方，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小洛，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吗”裴子清拿着手中的种子，随手一抛，就把手中的种子放到了桌面上。

寻常人做出很无理的动作，在他手中却是无比的自然流畅，却让人觉得如沭春风，挑不出半点错处。

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只是错觉，但这一刻，洛竹却感觉现在的他，又变了一些，变得有些陌生。

不过，神，是不会有错觉的。

第八十一章决定

看着那空明澄澈中带着莲花一般的眼神。感受着那种超然于一切之上，贯彻到最终的意志，追求永恒的誓愿。

但此的时洛竹却不像之前那样会在心中感到恐惧或者伤心，而是突的展颜一笑，这笑客如同阳光绽放，冰皮始解，从容看了过去。

是的，他改变了。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我也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呢。

人，是会成长的，神，也同样如此。

那个青涩的少年，和过去的懵懂少女。其实，早在一个转身之后，在持续不断的前行过后，就已经湮灭了。人心的改变，更胜过时光的流逝。

“世情繁华如花，但终究不过一场幻梦。弃七情碧空可翔，斩六欲生死可脱。”在洛竹的记忆之中，裴子清这样唱着歌，自然而从容。

之前的他，是超然物外，高高在上的仙神，俯视世间万象，看这世间如同红尘苦海，阿鼻地狱。

而对洛竹而言，他眼中无边的地狱，又何尝，不是人间的天堂呢

仙神观世人挣扎于红尘苦海之中，但是世人在挣扎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眷恋着红尘呢

或是迷醉，或是庄严，或为之颠倒迷离，或是快乐，或是悲伤。为了区区一人一物而牵动心神，生死与之。很简单就能让他们感到快乐或者悲伤。

或许对场外的观众来说，他们很可怜，不过是挣扎在生死轮回间的蜉蝣。

只是，子非鱼，安知鱼乐仙神非是凡人，也不能够理解他们的快乐。

虽然洛竹已经成为了神灵，她的灵魂虽然已经蜕变，但她的观念和意识还没有转变过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慢慢吟诵着这一首诗，那时的洛竹心中怅惘。道尽人间情爱痴缠，说的就是她吧

她之前曾经想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爱要受到这么多干扰为何我们的情爰不能永恒

为什么我们是如此的渺小，终究要被命运的无常所折磨为何我们的目光不能够穿透彼此的心灵

以前的她，在看到他这样子的时候，应该会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吧

她回忆起了过去，当他伸出手握住她的那一刻，那一回眸的温柔，一刹那的惊艳，让她在那一瞬间就被他吸引。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飞向太阳，那一瞬间的光亮，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虽然明知前方没有未来，还只是向光飞去。

太阳的光太过强烈，它的火舌最终会把她吞没，只余留下一阵青烟，然后什么也剩不下。

而另她落泪的是，他好像没明白他的心思，把一心都放在全部放在修行之上。

他就是一颗呆木头，最终，只能让她苦笑着选择改变。

为什么两人之间不能相互理解，他不能够爱上她呢

应该是思维和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的不同。人和神之间，毕竟是有差别的。

就像是水中的游鱼，能够理解飞鸟的世界吗

有些东西，不是不明白，不想懂，而是不愿啊

飞蛾只能存在一季春秋，下一个四季之后，就只能魂飞冥冥，老死人间了。

如果，飞蛾不能接近太阳的话，那就让自己变成光，变成天上的星星吧。

脱胎换骨，纵身一跃。

眼角含泪，一个漆黑的深夜中，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是仙神，那只要自己能拥有足够的境界，自然就能明白他的思想。

身为执掌轮回的神灵，自然可以品味到无数的人生。

品味凡人的悲欢离合，理解他们的心情，吸收他们的感悟，体会他们的智慧。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所谓人生，不过就在这八字之中。

阅尽凡人的人生之后，她才初步了解了他的心境。

真正的修者，是要以区区人类的身份，向着永恒和无限进发。

行走在这条无比艰辛的路上，无穷的劫难在身前，无尽的艰辛。区区爱恋，区区女子，又怎么会被他放在心上

一瞬间，在明白过来的时候，一行清泪落下，洛竹整个身子一颤。

原来这就是他心中的世界吗这就是他想要追求的。

那，就让自己成为他的臂膀，而不是他的附庸。

擦去了眼泪，既然选择坚持自己的信念，那就无需埋怨。

在炙热如火的爱过后，剩下的，是如涓涓细流般长年累月的陪伴。

只要自己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只是那一树繁华，一轮清月，终究随风而逝了。过去的，到底是过去了。

从前的他们像是一颗还未发芽的种子。之后，他们被埋进土中，抽根发芽，然后长成一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