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如海:“臣遵命。”
知道事已成定局,自己无力回天,恐怕也留不住女儿多久了。
再回到家,看到黛玉惯常住的小院,一草一木,都是黛玉精心照料的,不免颇有些失落。这一日,林如海没进书房,就在黛玉屋里无声的坐了很长时间。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林如海和黛玉父女俩。黛玉将刚泡好的六安茶捧到林如海眼前,林如海接了,却没有喝,转手放在一旁的案上。黛玉在他面前蹲下,头放在他膝盖上,林如海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
黛玉抬头:“爹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放说出来给女儿听听,女儿虽然未必帮得了爹爹,但听听也是好的,省得爹爹什么都闷在心里,好好的身子都闷坏了。”
林如海双手握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女儿啊爹爹舍不得你。”
于是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简要的跟黛玉说了说,黛玉道:“我也舍不得爹爹的。”
林如海方觉得心情好了些,不那么压抑。他摸着黛玉的头,语重心长的道:“这也是命。若非如此,爹爹必不舍得你外嫁,我原想着等你大了,爹爹为你招一个夫婿,守着爹爹过一辈子才好呢。”
黛玉仰头,认真的看着林如海:“爹爹说什么话呢,现在女儿也是守着爹爹过一辈子,东宫距我们林府并不远,便是将来去了皇宫,距离也是有限的。爹爹难道忘了女儿可缩地成寸么爹爹放心,女儿即便出嫁,也会时时回来陪着爹爹的。”
“好孩子,好孩子”林如海的手颤颤巍巍的碰上黛玉的脸,眼眶里已蓄起水光,他强自忍着,不让其落下。
二月二十六,黄道吉日。
皇帝下诏以宗人府宗令为正使、礼部尚书为副使,持节至林府行纳、问名礼。纳彩,即送礼、议婚;问名,询问女子的姓名、生辰八字,看看“命相”是否合适,继而根据命相及生辰推算合适的婚期。
当把写有黛玉生辰八字的红绸纸张交给宗令的时候,林如海不可抑制的双手抖了抖,装有红绸纸张的锦盒喝点掉在地上。
宗令眼明手快的接住,笑道:“林大人敢是欣喜的不受控制了,怎么连一个锦盒都拿不住”
宗令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年愈七十,胡子都花白了,虽是调侃,给人的感觉倒还温和。林如海拱手笑道:“老王爷就别打趣下官了。”
宗令也拱拱手:“恭喜林大人。”
林如海回礼:“多谢王爷。”
林如海再回到黛玉的小院的时候,下人们都聚在院子里看送来的聘礼,丰厚自然是极丰厚。一只白玉雕琢、足有三斤多的一场精美的大雁很显眼的摆在一堆礼物的中间;大雁“夫唱妇随”,是感情专一的雀鸟,纳采时拿一只大雁作见面礼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只不过古人是用真的大雁,到后世渐渐演变成雕琢的器物,有钱的呢,就是金、玉,无钱的普通老百姓一般用瓷器,但总是少不了的。
“爹爹,人都送走了”黛玉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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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林如海略看了看皇帝陛下送来的礼物,全是好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够一个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不过,再多的东西也没有他林如海的女儿重要,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些东西没有送进来过,这样女儿就能永远在他身边了。
不过,他也知道也是不可没的,如今他只能努力劝自己要想开。礼物中有华美精致的绸缎十六匹,还有各种皮毡,林如海挑出来上好的吩咐单独拿出来给黛玉做衣裳。其余的,便命人分门别类的放进黛玉院内的小库房。
这些以后都要列在黛玉的嫁妆单子里的。
打理好外面的一切,父女二人进了内室,屏退左右说体己话。
黛玉见林如海有几分伤感,劝了几句。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伤感,当然除了伤感有些小紧张小忐忑,不过为让林如海放心,努力不外露罢了。林如海似是看出来了,携了黛玉的手道:“好孩子,不用担心,为父早已经想通了,方才只不过看看那些东西,又想到你即将出嫁,些许伤感罢了,没什么的。你也是,不要想太多,为父自会为你打理好一切。”
黛玉一头扎进林如海怀里,闷声道:“女儿永远是您的女儿。”
林如海颤着双手抚摸黛玉的背:“好孩子,为父明白”
黛玉又问:“爹爹的身子最近如何”
林如海:“好的很。自日日以灵泉水调养以来,为父这几年连风寒也从未得过,虽说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我倒觉着比年轻的时候精力还充沛些。你瞧瞧,这几年,越发连白头发都没有了。”
说这些往头上一指,黛玉顺着瞧了瞧,笑道:“果然呢,到外面说爹爹三十岁也不过分呢。”
林如海笑道:“那就夸张了。”
黛玉忙道:“一点不夸张。爹爹这几年确实是养的体力充沛,显年轻,眼角的皱纹都消失了,头发乌黑发亮透着光泽。爹爹身量又高,儒衫一穿,俊逸儒雅,说三十岁如何就充不过去了”
林如海哈哈大笑,不管男女,都愿意自己比同龄人看着年轻。但接下来黛玉的一句话成功的让他笑不出来了。
“母亲仙逝多年,这些年爹爹一直鳏居,待女儿一走,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女儿实在不放心。爹爹从前不肯再娶,无非是碍着再娶了正室,女儿的身份尴尬,又恐其不能真心待我。如今女儿即将出嫁,爹爹不妨再续娶一门妻室,以后也好有个照应,我也欢喜有个弟弟妹妹的。”
林如海听罢半天不言语,黛玉有些后悔自己是否过于直接,又揭开林如海愈合已久了的旧伤疤。
“爹爹”她蹙着眉头,有些焦灼和懊恼的叫了一声,“我”
林如海摆摆手道:“没事”
然后缓缓的道出和贾敏的过往:“为父二十二岁那一年科举中了探花,跨马游街,风光无两。同年,由父母做主,娶了荣国府的嫡出的大小姐。你母亲从小由国公爷教导,知书明理,端庄又不失俏丽,性子跟你有几分相似。虽是父母之命,然婚后我二人极相契合,她于我诗词唱和、红袖添香,我们一起踏雪赏梅,捧茶煮酒,对弈观花。你喜红梅,但你母亲最喜欢绿梅,说绿梅更加儒雅,不俗气。有一次下大雪,午后府里的绿梅开了一株,你母亲不顾严寒在雪中赏了一下午,为父也在雪中陪了一下午;天黑了尤未赏足,命人挑灯夜赏,你母亲高兴的像个孩子,说在橙黄的灯光下绿梅仿佛罩上一层金色,越发超凡脱俗了。”
黛玉听得认真,头微微歪着,脑子里想象着林如海描绘的场景。
林如海停下不说的功夫,她就笑着插嘴:“还有这件事呢,从前倒没听您说过。”
“第二日我和你母亲就都病倒了。”林如海的眼神深邃而幽怨,“当时你祖母还在,她听说之后狠狠训斥了你母亲一顿,你母亲委屈的掉泪,我劝了大半天,将半辈子的好听话都说尽了。”
gu903();黛玉抿着嘴笑:“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