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子誉早听得妹妹并未有喜,跟蔺效在书房里说了会话,到了午时,迎了母亲出来,母子俩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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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姑怕蔺效过了沁瑶的病气,本打算将蔺效的寝具安置到外书房,谁知蔺效亲自服侍沁瑶喝了药,理所当然地便挨着沁瑶歇下了。
因白日睡得足,沁瑶一时没有睡意,跟蔺效面对面躺着,絮絮说着话。
“我觉得我哥哥可能是喜欢上王应宁了。”她闲闲摆弄着蔺效的亵衣领子,声音带着伤风特有的沙哑,偏生嗓音又清脆,混杂在一处,倒多了份娇软的味道,蔺效听在耳里,心里痒痒的。
“听我阿娘的意思,王尚书似乎对我哥哥很赏识,可真要将王应宁嫁给我哥哥,显然又是另一回事。”
蔺效蹙了蹙眉,很意外听到这个消息,“你是说你那位同窗?王家的四小姐?”
“嗯。”沁瑶点头,“是不是有些棘手?王尚书那样的人,会愿意女儿低嫁吗?”
蔺效沉吟,暂未接话,王家世代为官,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几经改朝换代,却始终屹立不倒,算是本朝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自从王卫廷做了王家族长以来,这些年许是为了敛去锋芒,几个儿女亲家倒都结得寻常,即便算不得低嫁低娶,也决不是那等炙手可热的人家。
记得前年,王四小姐曾被皇上和怡妃看中,眼看便要交换庚帖,钦天监却突然冒出王应宁与太子八字不合的消息,加上王四小姐本就有克夫的名声,皇伯父这才作罢。
如今想来,以王家在朝中的人脉,若诚心想让女儿嫁给太子,钦天监的八字不合一说怎么都能想办法遮掩,可见王家在大局未定之前,并不怎么愿意攀龙附凤。
思量了一番,见沁瑶仍在等着他的答案,便道:“说不定王尚书当真是属意大哥,也未可知。”
见沁瑶似乎不怎么接受这个说法,蔺效耐心地进行分析,“一则,王卫廷每年都会帮着皇伯父遴选殿试名单,也会跟莫诚等人轮流帮着决策三魁人选,而大哥能在殿试中脱颖而出,至少文章学问是极得王卫廷青眼的,此后大哥被指在翰林院,无论品行还是能力,都颇得莫诚等人赏识,王卫廷焉能不知?二则,瞿家虽然门第不高,但家风清正,岳父大人这些年为官更是兢兢业业,府中人口甚是简单,连一个姬妾都无,王尚书若诚心想要低门嫁女,瞿家从各方面看来,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依我之见,他几次当众嘉奖大哥,既是对大哥的认可,没准也是一种暗示。”
两个人看待事物的观点截然不同,可等沁瑶认真听完,显然更倾向于相信蔺效的说法,毕竟他通晓朝中人事,无论对人还是对事,都更具全局观。
“可咱们怎么确认王尚书的真实想法呢?”
蔺效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估计,再过几日,王卫廷会比所有人都更急于安排王四小姐的亲事。”
沁瑶不解,想了一回,皱眉道:“你是说秦媛的死讯一公布,太子妃的人选会再度被提上议程?可是……钦天监不是早已算得应宁跟太子八字不合吗?”
蔺效道:“别忘了王家不止王应宁一个女儿,王四小姐下面还有一位五小姐,前年王四跟太子议亲时,她尚且年幼,可今年却已经满了十四,已然到了议亲的年纪,若皇上想起王五小姐,他王家总不好出两个跟太子八字相克的女儿。”
沁瑶恍然大悟,“所以王家必须尽快替应宁订亲,好赶在重新遴选太子妃人选之前,将王五小姐的亲事也订下。”
蔺效微微一笑,像是在赞许沁瑶的聪明,“是以,事不宜迟,过两日我便想法子去探王卫廷的口风,你也问问王四小姐的态度,若一切顺利,大哥的亲事估计不会远了。”
沁瑶听得满心欢喜,猛的一把搂住蔺效,恶狠狠地亲他,“太好了!惟谨,你真好!你真好!”
—在世子的鼎力支持下,大哥的亲事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161章
第二日,沁瑶一睁开眼睛,便急急令人去给王应宁递帖子,邀她到家中说话,谁知清虚子听得她生病,一大早便来澜王府探视。
蔺效本打算进宫,听得下人传报,只好放弃出门的打算,亲自迎了清虚子入内。
沁瑶喝了一日药,将养了一晚,身子舒服了好些,听得师父来了,忙穿上厚厚衣裳,到外屋候着。
蔺效岂能不知沁瑶的心思,也知道他们师徒素来感情深厚,实在无需避嫌,便径直领着清虚子到思如斋看望沁瑶。
“师父。”清虚子一进来,沁瑶便起身迎上前,见阿寒并未跟随,以为师兄年轻,不好跟着进思如斋,便问蔺效,“师兄在外院吗?”
清虚子掸掸身上的寒意,任由沁瑶扶着她坐下道:“无需问世子,天气冷,为师压根没带你师兄出来。”
沁瑶只觉师父这话当真古怪,师兄又不是那等闺阁弱女子,以往为了捉妖,什么天气没出过门?怎么这会倒矫情上了。
蔺效见沁瑶杵在原地,怕她身子受不住,对温姑等人使了个眼色。
温姑会意,忙上前扶着沁瑶在桌前坐下,温声道:“世子妃坐下说话吧。”
又张罗听风扫雪等人奉茶。
蔺效一撩衣摆,在沁瑶身旁坐下。
沁瑶好些日子不见师父了,焉能不高兴,细端详一阵师父,嘟嘴道:“我和世子前几回去青云观看您,给您送些冬裳和补品,可您总不在观内。”
清虚子滞了滞,抬起眼皮睃一眼沁瑶,“总共才出门两趟。不过是每回你来的时候,为师都恰好不在观内罢了。”
沁瑶便令采蘋到库房将这几回没送出去的东西取来,预备一会师父走的时候让他拿走,包括几件给师父和阿寒的绒甲衫,质地绵软厚实,穿在道袍内,最能御寒,另有几双冬日穿的芒鞋,里面都添了厚厚的织棉,天寒地冻的时候穿不至于冻脚。
一一交代清楚,又怕师父晚间睡觉时被褥不够厚实,沁瑶又恨不能从库房里再取些厚褥子给师父送到青云观去才好,被清虚子给拦了下来,顿足道:“好了好了,师父冻不死,年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沁瑶扭头见蔺效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讪讪一笑,怪不好意思地作了罢。
想起云隐书院之事,问师父道:“那晚咱们虽将书院里的怨灵都清扫干净了,又布下了**阵,可惜没机会再回去瞧瞧,也不知后面有没有邪灵再飘进去。哎,师父您说。为何书院好端端会涌来这许多怨灵?”
清虚子饮了口热气腾腾的茶,不虞道:“第二日为师本想再去看看,谁知道书院好端端被封了起来,外头全是护卫,一打听,才知道书院里死了人,如何还能进去查探?只好回了观里。”
“可不是。”沁瑶叹气,也接过采蘋递来的茶预备啜饮,突然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动作猛的顿住。
蔺效看沁瑶神情不对,微一皱眉,问:“怎么了?”
沁瑶怔怔地盯着眼前,极力捕捉那个稍纵即逝的想法,是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若不是陆女官突然自缢,书院遭了封禁,她和师父第二日一定会到书院里重新察看。
如今想来,这陆女官死得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会不会其中有邪魔在作祟?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对采蘋道:“快将我那幅长安地图拿来,我要给师父瞧瞧。”
gu903();采蘋知道小姐平日无事时总喜欢拿了一张地图在手中研究,可惜往往看上一个时辰,也不见得能看出什么名堂,听沁瑶这么一说,忙进去取了地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