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眼前这对心思各异的男女,她想不注意都难。
季言思今天尤为殷勤,替薛蕾剥好牡蛎,放到她的盘子里,她要是弄脏手了他便立马撕开纸巾袋递过去。
想必他不拘小节惯了,丝毫没意识到骆嘉树与倪采二人的尴尬。
薛蕾找服务员要了一碗白饭,季言思便取了她的餐具,舀了满满一碗的雪梨雪耳炖肉汤摆在她的面前。
薛蕾轻蹙眉头,道:
“言思,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吃这个。”
......
空气凝滞了几秒,大方如季言思也感到了几分不妙。
倪采放下手里的筷子,急忙道:
“言思,舀都舀了,不如就给我吧,我喜欢吃这个。”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管他叫“言思”。
“噢,倪采喜欢呀,那就给你吧。”
当季言思把汤碗轻放在倪采面前时,她身旁的骆嘉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倪采没想到,一向懒得多管闲事的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润滑剂一般的存在,她对自己的转型感到十分满意。
她也注意到,虽然演出完美落幕,可骆嘉树的心情并没有太好。大部分时候,他只和季言思与薛蕾说话,尤其是吃饭这会儿,几乎把她当做空气。
莫名其妙被无视,倪采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不适起来。
填饱了肚子,骆家的司机也把骆嘉树的车开了过来。
骆嘉树问道:“倪采,你吃饱了吗?”
倪采点了点头,难得他还懂得关心她。
“那我送你回去吧。”
“啊?”倪采难得的小女人矛盾潜质被他激发了出来,“可是......我家和你家不在同一个方向,实在太麻烦了。”
骆嘉树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对面的季言思同他一样,被自己的女伴拒绝了。
薛蕾的托辞与倪采几乎相同:
“太麻烦了,横跨半个宁州,来回要很长时间的吧?”
倪采只是假意推脱,而薛蕾是真的不想让季言思送。
只见她又道:
“骆先生的家在安泰绿洲花园吧?如果你要送倪小姐的话,可以顺带捎上我,我家就在那个花园附近。”
倪采见季言思的神情慢慢不自然起来,违心道:
“言思家与我家顺路,就不麻烦你们多走一趟啦。”
她这话,正是对着骆嘉树与薛蕾说的。
最后,这两对男女便是这般拆散了各回各家,四个人中,唯有薛蕾一人是舒坦的。
车由司机小赵驾驶,骆嘉树与薛蕾静静坐在后头,相对无言。
他的脑中循环播放着年会晚上倪采对着言思的笑脸,以及今天三番两次地代替薛蕾接受他的好意......甚至为此,拒绝了自己。
烦。
骆嘉树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喉咙涩涩,说不出的郁闷。
而在季言思的车上,倪采与他同样有几分尴尬。
季言思记得,当时他第一眼看见倪采的时候,虽然觉得她好看,却并不认为她是个多么暖心的姑娘。
可是今天相逢一遭,倪采不断为他解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子有着不输于薛蕾的精致五官,没有多余的遮盖与渲染,如此素净美好。
本以为她性子凉薄,没想到,竟然如此善解人意。
季言思适才的烦闷心情消失了不少,征求了倪采的同意后,他点开车载电台,放起了流行乐。
黑人歌手的嗓音极富魅力,倪采也逐渐放松身心。
“你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听这些歌吗?”她问道。
“嗯,怎么样,不比骆嘉树弹的曲子差吧。”
“哈哈,是的。”
脑中某个想法转瞬即逝,倪采忍不住绷紧了身子。
美国......大学......她忽然想起,季言思是麻省理工计算机系的硕士毕业生。
她侧过头去,深深地看了眼边开车,边随着音乐轻轻摇摆的季言思。
倪采内心暗道:
不好意思,言思,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要拜托你了。
她再次望向窗外,心中话语似乎已经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