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今天期末考,吃早饭的时候嘀嘀咕咕背古诗,卡壳的时候就眼睛转呀转,嘴巴都不动,就顾着想下一句是什么。
赵秀云只能催她说:“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苗苗自己是不着急的,她多年来掐时间的爱好一点没变,要慢条斯理把自己的事情全做完,才背上书包出门。
赵秀云是被孩子磨炼出来,催两句也就放弃,只说:“妈妈先走啦,等下记得锁门。”
她跨上自行车就走,一路到市政府。
年底忙就忙在要开会,电视台开、局里开、市里也要开,尤其是每年一月首都会有发文,各单位都要学习贯彻。
今天做报告,明天要讲话,还得抽出时间做年终总结,陀螺都给抽得团团转,一点方向也没有。
赵秀云连吃午饭都是和同事抽空吃,也只有这会,大家才能说点和工作无关的事。
拉着家常,有人把话题转到禾儿身上,说:“赵副台,你姑娘六月份也该毕业了吧。”
首都大学的毕业生,不知道多少大单位抢着要,想定下来做儿媳妇的也不少,赵秀云这程子明里暗里的打听不知道收到多少,都被她以“孩子年纪太小”打发掉。
她这会也只笑着说:“是啊,日子快得很。”
哪天才去读书的人,一眨眼就该毕业了。
台里大部分人都见过赵副台家两个姑娘的,那真是没得说,尤其是禾儿待人落落大方嘴又甜,更叫人印象深刻,又问说:“那该放寒假了吧?”
赵秀云应道:“放了,不过今年有外宾接待活动,她有参加,要年二十九才回来呢。”
对孩子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又有高明作伴,她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几个人就着孩子话聊起来,不过短短一会,各自收拾好又开始干活。
赵秀云工作的时候是什么都顾不上,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停下来。
她三顿饭还是准的,方海可就不一样,下午三点才吃上午饭,在临时成立的休息处,正好和郑大会碰上。
两个厅级领导是一点都不讲究,椅子不够就蹲地上,还觉得这样吃起来更香,人家叫他们坐也不坐,还忆起往昔。
他们往年出任务,有口热饭吃都算好的,雪地里头啃硬梆梆的大饼都是常有的事,说起来还得再批判一下现在的年轻人,觉得不够能吃苦。
典型的上了年纪。
方海也就跟老战友比较有话说,转着转着也到儿女经上。
要说郑大会就是结婚晚,明明两个人年纪差不多,自家的才上小学,人家家里的都要大学毕业,他想起来就有几分羡慕,说:“我们小宝将来也不指望上首都大学,能上个震旦就行,远了我也舍不得。”
他就赶上计划生育,只有一个宝贝姑娘,宠得不行。
方海想想禾儿才去上大学那阵,说:“舍不得孩子也得奔前程啊。”
这话是真的,难道考上不叫她去吗?
郑大会颇为赞同,不过说:“就我姑娘那点烂成绩,我看也悬。”
说实在的,孩子成绩方海没操过心,不过说:“才一年级,看得出啥。”
“三岁看老,我也不指望她有大出息,平平安安就行。”
方海摆出架势来,教育他说:“你做爹的都觉得孩子不行,她能行吗,你这样才是真的不行。”
他们两口子教孩子,大家是信服的,毕竟成果摆着。
郑大会很是洗耳恭听,两个人一个说,一个恨不得拿小本子记下来,同在休息处的几个人见了都吃惊,毕竟这可是公安系统里有名的双煞。
当然,也是名不虚传,外头有个姑娘叫“救命”,他俩猛地就往外扑,一下子呼啦啦全跟上。
其实就是个小流氓,下手地点没选好,跑出三步,就叫一帮子公安团团围住,自己愣神得很,都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再挣扎一下多跑一会。
他倒是想,方海也不是吃干饭的,警告道:“你再跑一步,性质可不一样,是拒捕了啊。”
小流氓老老实实手举高,说:“报告政府,我有罪,别打我啊。”
抹黑谁呢。
方海让人给他带走,说:“谁打你了,别胡说八道。”
现在可是队伍建设的关键时期,口号都喊出来了要文明执法,又不是以前那套,不承认有百八十种办法收拾你。
再说,抓现行抓得瓷瓷实实的,你不认有用吗?
方海自己生闺女,最憎恨的就是这些人,抓一个那真是给社会增添一分安全。
只是这么一会,他饭菜都放凉,只能草草扒几口,又接着干活。